這一幕落在誰眼中,心裡都不好受,但我們沒有一個人去勸,桃花一貫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想做什麼,誰的話都不會聽。
正要走,宋梧的叔叔來了,宋氏集團董事長,商場上出了名的鐵血領頭人,饒是我和宋梧關係鐵到同吃同住,對這位宋董也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不說其他,光是那包公長相我就顫啊,每次一見都有種要被吃了的感覺。
不過他對宋梧這個侄兒好得沒話說,看他都把自己打進公安局了,愣是一句教訓都沒有,關懷備至地說:“身上的傷都處理好了嗎?你嬸燉了甲魚湯等你回去吃。”
宋梧沒有立即回後面那個問題,撲閃著睫毛望著我和桃花,我揮手道:“桃花交給我,你快跟叔叔回去吧,王八湯可在召喚你。”
他這才點點頭走了。
桃花右臂受傷,開車不方便,隨我們一起走的,我本來想叫封揚遠直接開回她的小公寓,她卻說想去工作室。
一場惡戰後,工作室只見狼藉,桃花一直悶不啃聲,化身打掃房間小能手,進門就開始清理垃圾,收拾殘餘。
工作室自成立開始就落腳在這兒,從最初只有一張沙發兩把椅子,到現今攝影棚,化妝間俱全,從只有兩個員工做助理,到現在分工明確的十來個人,從每個月只做一兩款漢服還擔心賣不出去,到現在每一次上新都可提供近二十套漢服供大家挑選……
一路近四年,桃花三兩枝的每一塊磚,每一片瓦,都是桃花靠一筆一畫,一針一線換回來的,這裡是她的夢想,她的希望,她的未來,可是就在今天,這個最引以為傲的存在被別人貶得一文不值,打得體無完膚,她,如何不痛?
我和封揚遠陪她把工作室簡單收拾完已是半個多小時後,她說為了犒勞我們點了小龍蝦和啤酒。
我們三個坐在已經被砸得變形的沙發上邊吃邊聊,開始誰都沒說今天的糟心事,最後還是桃花看著我的坐姿不正常,想起我傷到了腰,大灌了一口啤酒,苦澀道:“你說我打臉不?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他胡家特麼敢和我玩殃及池魚,我就敢跟他們唱禍及城門,可我還沒想好如何禍及城門,他們就殃及池魚了。”
聽此我心裡也堵得難受,強忍著痛坐正身子,封揚遠皺著眉頭用眼神叫我不要勉強,我衝他笑笑,示意沒事兒。
再去和桃花碰了一杯,豪氣道:“什麼殃及池魚,一下子就降低了我們的逼格,我們這叫自願奔赴沙場,而且路見不平,都要拔刀相助,更何況我們還互相暖過被窩,看在這份上,刀山火海也得赴啊。”
桃花澀澀地扯扯嘴角,仰頭繼續海喝。
末了她也沒把自己喝醉,讓我們先回去,她想回趟爸媽家,我們把她送過去,才放心的走了。
當時天都黑了,農曆剛過十六,月亮正圓,快上橋時,我非要叫封揚遠停車,雞飛蛋打地過了一天,現在就想吹著河風走走。
封揚遠目光落在了我的腰上,我挺直腰板示意他我可以後,他才放我下去,扶著我走上橋,一路都在數落:“你現在真的是越來越能耐了,還敢跟別人保鏢打架,真不擔心自己小命的,嗯?”
我撐著腰走姿勢有些奇怪,走得慢,聲音也隨之漫不經心:“我命貴著呢,誰說我不擔心,這不是忍不住嘛。”
封揚遠倏地停下了腳步,單手捏住我的下巴,沒好氣道:“以後這種情況忍不住也要跟我忍,你傷身,我傷心,你幫的桃花心裡也不好受!”
我心情不佳,連和他玩笑幾句的興致都沒有,乖乖應了聲:“知道了。”
而後開啟他的手,繼續往前走。
最後停在大橋中間段,扶著欄杆,迎著河風,望著圓月,古人說月圓就寓意團圓,可是就在這樣一個月亮圓如圓規畫出來的日子裡,桃花和胡域分割兩地,烏七八糟的事情給他們之間添了裂痕。
桃花護短,人又驕傲,遇到這種事,她的處理方式會是怎樣?
我不用猜。
反正絕對不會就此算了。
封揚遠似是知道我在煩憂什麼,主動說:“胡域剛發來訊息,他已經準備去機場了,最遲明天晚上到蕭城。”
我沒接話,悶悶地趴在欄杆上,這事兒胡域比桃花更難,一邊是至親,一邊是至愛,親愛不合,夾中間最痛苦。
——
第二天晚上胡域一下飛機就奔去了桃花家,聽說他準備了一根竹條和大段要她大人不記小人過,家裡那邊交給他去處理,他代他爸媽鄭重道歉之類說辭,可是負荊請罪還沒開唱,桃花就說:“回來了?吃了沒?冰箱還有菜,自己放微波爐轉一下。”
這平易近人,與常無異的口氣愣是把胡域那一肚子話都嚇回去了,還去試探她是不是在發燒,燒壞海馬體,影響記憶力了?
我和宋梧聽此也完全不敢相信,當天下午就約著殺去工作室,桃花正在忙新裝修,把我們趕到後院聊,我們問後,她說:“你們當我高中生啊,我知道我自己在幹什麼,我想了一晚上已經想清楚了,我又不想和胡域分手,那和他鬧什麼鬧?再說了,鬧幾下就解決得了問題?”
我們邊磕著瓜子邊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她吐了瓜子殼說:“那不就得了。”
我一想不對啊,忙問:“你這次就這麼算了?”
“那像我嗎?”桃花翻了個白眼,忽而又撇撇嘴:“不過那邊好歹也是胡域他爸媽,胡域說他能解決好,姑且先相信他一回。”
我和宋梧對視一眼,都不由笑了,桃花真的變了,以前的她為誰妥協過?一向果敢決斷,只相信自己的她而今卻過起了走一步看一步的日子。
宋梧嘖嘖幾聲:“唉,這有人疼有人愛就是不一樣,再也不用凡事親自動手了,哪像我啊,幾歲爹孃就隨飛機一起墜落太平洋,留我一人孤苦伶仃。”
桃花和我一起把瓜子殼扔他身上,我說:“你就得了吧,那天在公安局,看你叔對你多好的,還王八湯,都沒有給我準備,雖然準備了我也不喝。”
宋梧把瓜子殼回丟到我們身上,神色黯淡了好幾分,正兒八經道:“你們覺得要不是我不思進取,整日男不男,女不女的,我叔還可能對我這麼好,丁點兒都不忌憚我嗎?要知道他現在這個位子本來該是屬於我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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