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的雨水潤溼少年的臉頰，他單手擱在車門邊框，扣在上面的手指微微收緊。
“你要去哪？”他輕聲問，低垂著眼眸，聲音有些啞。
“城北，古蹟路。”南緋坐在車內，朝他友好地笑了笑，“要去左家老宅。”
左言洛臉上的神情愈發的暗，沉默了很久之後，彎身坐進車內，將車門關上。
“男朋友家裡麼？”他問。
“是的。”南緋說。
“......”左言洛低眸，淡淡地哦了一聲，偏頭對前座的司機師傅說道，“開車吧，按她剛剛說的地址走。”
司機師傅踩下油門，轉動方向盤，車輪轉動，車子平穩地前進。
雨刷器有規律地掃在擋風玻璃，司機是個急性子，車速比較快，與一輛一輛的轎車擦身。視線前方是一串串泛紅的車尾燈。
這時候正好是正午下班的時候，車流量大，鳴笛聲也挺多，車窗外有些嘈雜。
南緋側頭，看著左言洛的半邊臉，莫名覺得他的情緒有點不太對。
其實從今天上課的時候她就隱隱有感覺，左言洛的心情似乎很不好，沉著一張臉，絲毫沒有第一次見面時那股陽光少年氣息。
“你......”南緋抿了抿唇，思考一陣還是把後半段想問的東西嚥了回去，換成了另一句，“你要去哪？”
左言洛緩緩地偏頭，看向她的方向，眼皮抬起。
天下著雨，雨水在車窗上淌出一條一條的雨痕，天色本來就暗，車內更暗，少年的神情叫人有些看不分明。
過了很久，他淡淡地掀唇，“跟你一樣。”
軍區離左家老宅有一些距離，左祈深開著車，左鄴城坐在副駕駛座上看報。
兩父子眉目出奇的相似，透著一股冷峻感，膚色也相近，偏深，身上都穿著軍裝。
長達三十分鐘的時間內，兩個人緘默無言，車子內安靜得只剩下雨刷器刮過擋風玻璃的聲音，還有左鄴城翻閱報紙的嘩嘩聲。
翻閱完最後一頁報紙，左鄴城看了一眼街邊的景緻，側頭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左祈深。
中年男人眸色淡淡，開口，語調平緩，“沒去接南緋？”
左祈深掀唇，“她下課晚，說自己過來。”
左鄴城點頭，將報紙放下，視線落在擋風玻璃外的路標處，那裡規規整整印著古蹟路三個字，他似有感慨，“很久沒回來了。”
自從左政清退休，出國環遊後，不管是左鄴城還是左祈深，都很久沒有回到這處老宅。
“嗯。”左祈深打方向盤，淡淡地應了聲。
左鄴城側頭看他年輕的容顏，這張臉與自己很相似。
雖然長得像，但父子倆的關係並不親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到了這種冷淡的地步。
“你爺爺這次回來，不會再走。”左鄴城視線落在雨幕，眸中染著意味不明的情緒，“他年紀大了，你和南緋如果有空，多過來陪陪他。”
年輕的時候他也覺得，男人如鋼，理應承擔一切，無堅不摧。
現在年歲漸長，感覺所有年輕的時候所忽略的情緒，慢慢被放大。
人無論多強大，到了一定歲數，也會有或多或少的情感需求。
親情，便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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