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知道自己是誰的?”
白淵的汗毛都倒立起來,那逼命而來的恐懼感令他雙腳有些痠軟,若非是他養魂的功夫足夠精深,此時此刻,只怕是已經癱倒在了地上。
“白恆,怎麼了?走啊。”身旁的忽而傳來了紀天行的聲音,將白淵從恐懼的情緒之中拉了出來。
白淵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紀大哥,你還叫我白恆呢?”
紀天行眉頭挑了挑,面帶疑惑地說道:“我不叫你白恆,叫你什麼?我又不知道你的真名……好了,快些進去,和你說這幾句話我都得以念頭束縛住聲音,不然夫子都得聽見了。”
白淵愕然一怔,紀天行難道沒有聽到剛才的聲音嗎?
他還來不及多想,卻已經被紀天行一把拉過身子,直接帶到了那房屋之中。
在進來之前,白淵曾經思索過,眼前的這位山長會是什麼模樣。
在他的想象之中,定然是鶴髮童顏,仙風道骨之類的,光是看上一眼,就能夠讓人叫上一聲老神仙。再不然,那也得是黑衣黑袍,煞氣騰騰,看上一眼就讓人生畏的陰狠老人。
但等真的見到這位山長的時候,白淵這才驚愕地發現,眼前的這位老人,其人打扮得竟然如同一位在菜地裡面耕種的老農一般。
一身的粗布麻衣,袖子挽起,滿臉的滄桑,粗壯的胳膊,還有一手的老繭,倘若這裡不是在學府的中心,白淵在外面見得此人,都只會將其認作為一名樸實的老農民。
那山長坐在正中央的位置,神色顯得極為平靜,一雙眸子好似有些渾濁不清,但看向白淵和紀天行的瞬間,兩人都感覺到了一股宛如利刃一般的鋒芒。但僅僅只是一瞬,隨後便消弭下去了。
“夫子,我總算是能活著回來見到你了。”紀天行見到了夏夫子,卻是微微笑了笑,絲毫沒有面見長輩的拘束感。
反倒是一旁的白淵,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好似看出了白淵的拘束,夏夫子笑著說道:“老夫夏山河,這位小友如何稱呼?”
白淵驀然一怔,他這是認真的,還是在裝模作樣?難不成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姓名和身份?那之前叫出自己的名字的聲音,莫不成是他白淵的幻聽嗎?
只是現在再去思考這些也沒有任何意義,不管對方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不能夠主動交代出真實身份來,索性就按原先計劃好的來。
想到這裡,白淵嘴唇微張,立刻便要將自己的假名說出,但就在這個時候,夏夫子一雙眼眸好似不經意地瞥了他一眼,白淵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語突然就被哽住。隨後,便不由得的咳嗽了一聲。
不知道為何,在看到夏山河那雙眸子的時候,他的心中忽而升起了一股子懼意,竟然在對方的目視之下,有些不敢說謊。若非是他的身份事關重大,定力還算可以,只怕是真的忍不住要將真話說出來了。
紀天行拍了拍白淵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緊張,而後說道:“夫子莫要嚇到白兄弟,我替他說便是。他呢,名字叫作白恆,是臨江城外……”
“臨江城周邊九座村落,三大城鎮我都有走訪過,沒有見過他。”夏夫子輕聲開口,“不,應該說,白家的人,怎麼可能是臨江城人士。”
夏夫子的聲音雖輕,但是落在白淵的耳朵裡面,卻宛如雷霆轟鳴一般。幾乎是下意識地,他就想要直接撞破這裡的窗戶,逃竄到外面去。
但是下一瞬間,他便反應過來,在這位山長的面前,他根本就沒有逃走的可能性。
“山長,已經認出我來了?”白淵語氣苦澀地問道。
夏夫子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早些年去過一趟白家,記得你們家中的氣息。雖然時間長了,分辨不出來你是誰,但是認出你是白家的人,還不成問題。”
“這……”白淵一臉愕然之色,僅僅只是如此,便差不多將自己的身份給認出來了?
一旁的紀天行無奈地說道:“夫子的真靈乃是狴犴,能嗅人氣機,明辨是非。哎,早知道你先前與夫子打過照面,我就不會帶你來了……”
白淵也是嘆了一口氣,自己這運氣,實在是有點太差了。偏生這臨江學府的夫子有著這等神通,能夠嗅出人的氣機來,而好死不死的,其人又剛好去過白家。這等巧合的事情,只能說是時也命也。
“那先前叫破我身份的時候……”
“大概是狴犴氣機牽引,對映出你心中最為恐懼的事情了吧。”紀天行在一旁解釋道。
狴犴不僅僅是能夠明辨是非的神獸,更是被雕刻在公堂之上,鎮壓罪犯的神獸。白淵被夏山河身上的氣機所震懾,心中直接浮現出了最為恐懼的事情來。
夏夫子冷眼橫了紀天行一下,不滿地說道:“你倒是將你師父的老底全都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