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塵疲憊的,坐在一個高高的青草堆上。
他滿身煙塵,臉上也髒髒的,頭髮被汗水濡溼了擰成一縷一縷的,看起來又狼狽又頹廢。
董咚咚提了一盞兔子燈,悄悄的走過來。她默默坐在他身邊,悄悄遞給他一杯熱的楓糖杏仁拿鐵。
他接過咖啡,靜靜的喝著。眼眸卻望著樹林中的小徑,遠遠的盡頭之處。
她嘆了口氣,拿出餐巾紙,小心翼翼的擦著他被弄髒的臉頰。他本來冷硬的黑眸中,也不由多了幾分溫熙。
“一塵,奶奶一定不想看到你傷心……”她輕輕安慰著他。
“我知道。這一切,原本都在奶奶的計劃之中。她騙過了所有人,包括我。她裝作無意之中,把以前的手札遺落,給了我們,尋找到曾家大墓的機會,引導我們設局。但她不許我對白熙湖動手,因為早已經想好要和他同歸於盡,好讓我根本來不及阻止。胖妞兒,我剛找到了奶奶,可轉眼間,我又失去了這個失而復得的親人。難道,凡人真的不能抗爭命運嗎?”白一塵突然握住了董咚咚的手指,淡淡道,語氣中難免蒼涼。
“可以,奶奶很愛你啊。她老人家不讓你動手,因為白熙湖畢竟和你有著血脈之淵。她不想讓你很多年以後,再承擔任何的心理壓力。你衝出去時,她還讓我告訴你,她很愛你……還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你。甚至,她還留下了遺囑,助你鞏固king的掌控。”
她像安慰小孩子般,攬住了他肩頭,細聲細語:“奶奶看上去很柔弱,但她骨子裡,卻有著比男人都強悍的剛強。今天的一切,是她的選擇,並非被命運的左右。這樣的選擇未必完美,但我們需要尊重。”
“什麼時候,倒需要你這個小東西,來安慰我這樣的大男人。這些天,難為你了……”他釋然淺笑著,用手撫摸著她的頭髮,喃喃道:“還好,我還有你,還有一箏和一曇……你們都是我至親之人。放心吧,我沒事兒。”
“叔叔,你還有晨曦、有十九、有幻月、有媺離這些好朋友啊。他們都很關心你,也希望你快樂。”她認真道。
“嗯,我是他們的米飯班主,他們自然會希望我開心,不然誰給他們發銀子?”他挑眉,苦笑著。
“對了,亭歌也是你的親人。他現在和米嬅,在亞利桑那州的大峽谷自駕遊。他拍了很多照片,電郵給我們。還有,他寄了禮物給你。聽說是印第安酋長的長羽毛頭飾,來彰顯你的王者之風。”她故意開心道。
“哼哼,看來這小子,又被當地人給忽悠了。以前,他總會弄些花裡胡哨的東西,討好我。我又不是小朋友。”他冷哼一聲,搖搖頭。
他遂而又略有擔憂:“你沒告訴他,關於沈荼蘼的事情吧?”
她搖搖頭,低垂了眼眸:“等他回來,還是你跟他講,對你們兩個人來說,最好。時間,或許能沖淡傷痕。你們是一家人,流著相同的血,總會彼此理解內心的想法。”
他凝視著她,終於微微點頭:“的確,我也還有很多事情,尚未完成。”
“對了,我剛才見過明一曇和譚筱苳了。本來,一曇姐因為房車的事情,發了很大的火。她到處找你,想要扒……你的皮子。譚筱苳就傻乎乎跟在後面,寸步不離,也不知道想幫誰。後來,她也知道了奶奶的事,便不再惦記你的皮子了。她呢,正在廚房裡給你煮麵。她說,人在悲傷時,一定要用好吃的東西塞滿肚子。她最愛吃媽媽做的面,她也一直記的記憶中的味道。”她把頭自然的靠在他肩膀上,柔聲道:“至於馬王,在乖乖的幫她剝蒜頭,洗菜呢。你終於,安全了。”
“這麼說,奶奶她老人家,又救了我一次。”他搖搖頭,嘆息著:“這還真是今天,我聽到最好的訊息。一曇和老譚,他們相愛相殺二十年,本來一對有情人,卻多災多難,歷盡坎坷。我不希望,一曇總看上去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心卻在一直流浪。這次能促成他們和好,總算美事一樁。”
“還有一個好訊息,你要不要聽?”她故意逗他:“那你得先笑一下,給我看。你看你一副愁眉苦臉的苦瓜臉,跟個老頭子一般,看著真糟心。”
他一挑長眉,遂黑的桃花眸裡,劃過一絲寵溺的挑釁:“再說一遍?”
他不動神色,手指已經捏住她腰間的癢肉,蓄勢待發。
“好好,我投降,君子動口不動手啊。”她忍不住嬉笑著,躲著:“劉隊長剛才跟我說,陸雨霖已經主動提出,願意全力配合警方,儘快將盧卡奇與塞薩達犯罪集團一網打盡。他願意和傑克林一起去國。叔叔,那你就不用再去冒險了。相信,很快就會有好訊息傳來的。”
“能說服他的,只有奶奶。看來臨別之際,她老人家的幾句話,定讓陸雨霖無法拒絕。這老傢伙作惡多端,心狠手辣,卻也有一往情深的軟肋,實在……令人始料未及。”他不禁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