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瑪麗醫院,icu病房。
透過玻璃窗,董咚咚望著躺在病床上,已經陷入深度昏迷的幻月。
短短的兩個月未見,她整個人又消瘦了許多。如今,蒼白無力的躺在潔白被單下,嘴巴、鼻子以及手腕,都被插上各種連線著醫療儀器的長管子。
她的臉只能露出小小的一隅,因為實在太安靜了,也只有心電圖微弱的綠色訊號,在螢幕上像蟲子般劃過,才讓外面守候的人還能相信,裡面那具千瘡百孔的身體,依舊還有著生命的痕跡。
川流不息的醫生與護士,從幻月身邊交錯而過,董咚咚有些恍惚。
白一塵站在她身側,此時,他低垂著眼眸,也有難以掩飾的無奈與擔憂。
病房中,瑪麗醫生親自上陣。她眉頭緊蹙,冷靜的指揮護士,為那些似乎永遠滴不完的點滴,隨時加入新的藥劑。
她與幾位表情嚴肅的醫生,小聲交談著。那幾個人幾乎同時搖著頭,她無奈嘆了口氣,又望了望玻璃窗外的白一塵與董咚咚,遲疑了幾秒鐘,終於走了出來。
瑪麗拿掉醫用口罩,她謹慎的盯著白一塵,用法語迅速而含糊不清的說了幾句。
白一塵沉吟片刻,終於艱難的點點頭,語氣篤定的回答她。
“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我們,就不能進去,看看她嗎?”董咚咚終歸忍不住心痛。
她雙手扶在玻璃上,不甘心的緊緊盯著裡面的人,囁喏著:“白一塵,你們在講什麼?你想瞞著我什麼……”
瑪麗又嘆了口氣,她站在董咚咚身後,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用中文輕輕道:“董小姐,願上帝保佑你的朋友。”
隨即,女醫生轉身離開了。這讓扶著玻璃窗的董咚咚更加忐忑,甚至有絕望的崩潰感襲來。
“幻月必須在無菌幻境下治療,一場小小的感冒,也會讓她的呼吸系統全面崩潰。所以,我們暫時不能進去看她。小妞兒,我不想騙你。她可能會醒過來,但也許……永遠不會,甚至會在昏迷中,突然就沒有了生命跡象。”白一塵的話冷靜而殘忍。
“你的意思,幻月,幻月……她……她會死?”她試圖讓自己更鎮靜,但語調中難免啜泣的餘音。
“瑪麗醫生已經無能無力。不過,她建議我們送幻月去美國,找她的老師,斯坦福醫院的莫森博士。他曾成功治癒過一位相同病症的男病人。儘管手術存在風險,但只要有一線希望,我絕不會放棄。”他低低迴答。
董咚咚把額頭輕輕抵在玻璃窗上,她顫抖的肩膀與隱隱的抽泣聲,暴露了她的悲傷與糾結。
白一塵沉默了幾分鐘,待她情緒稍稍穩定,他費力的脫下了暗黑的西裝外套,輕輕搭在女孩肩頭。
“帝都已經入秋了,當心著涼……”他淡淡道。
她低著頭,用手指抹掉眼淚,似乎若有所思:“你打算什麼時候,送幻月去找那個博士?”
“下週吧……”他語調沉穩,深思熟慮後說:“一週的時間,晨曦會幫你解決簽證以及其他問題。你不用著急準備行李,一切都到那邊再添置。大哥一家已經平安返回加州。我們下週飛過去,先與莫森博士見面,安排幻月住院,然後我們在加州領取結婚證書。我們會在那裡停留三個月左右,然後飛回帝都,新年之前舉辦婚禮。不用擔心,晨曦會安排好一切。我會給你一個盛大而隆重的婚禮。”
他的話石破天驚,她似乎十分震驚,按在玻璃上的雙手,突然就跌落在身側。
他邃黒的桃花眸劃過一絲陰鷙,卻故意展開寵溺笑容。他溫柔的用左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猝不及防的,他已經單膝跪地。他昂著頭,深深凝視住驚詫的女孩。
“我知道,在醫院裡求婚,實在不夠浪漫,甚至不合時宜。但……我想幻月,一定想看到這一幕。”他紅豔豔的唇瓣旋起魅惑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