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空氣太乾燥了。今天就說到這裡,董小姐。我不送你了……”幻月帶著幾分鼻音,卻斬釘截鐵。
看著自己手臂上的血滴,董咚咚有些暈眩,她勉強扶住流蘇樹幹,囁喏著:“你真的沒事?”
“沒關係,我自己呆一會就好了。董小姐,再見。”幻月停頓了幾秒鐘,又艱澀笑著說:“如今這樣的情景,我們怕有段時間不會再見面了。如果你沒有耐心,永遠不會得到真相。還有……白家老宅被詛咒過,千萬不要靠近它。請……務必保重,願你順遂,董小姐。”
幻月不等董咚咚回應,她用手帕捂住鼻尖,轉眼間身影就消失在白流蘇樹的花叢中。
董咚咚回首,打量著那空蕩蕩的鞦韆,一時間很難將渙散的心情再聚集起來。懷疑,困惑的心情紛繁複雜,不知所措。
深夜的平安大街上,除了清掃的灑水車,以及偶爾幾個夜歸人匆匆走過,那麼安靜。
一個赤著腳的少女,用雙手提著自己的高跟鞋,裸著腳踝走在剛剛撒過水的水泥大道上。
她大聲的唱著歌,又不停的大笑著,一路走得跌跌撞撞。
窗外陰天了,音樂低聲了,我的心開始想你了。口中的也融化了。窗外陰天了,人是無聊了。我的心開始想你了。電話響起了,你要說話了。還以為你心裡,對我又想念了。怎麼你聲音變得冷淡了,是你變了,是你變了。
燈光熄滅了,音樂靜止了,滴下的眼淚已停不住了。天下起雨了,人是不快樂,我的心真的受傷了……我的心真的受傷了……
這首歌,是白一塵在ktv最喜歡唱的。每一次,他都說因為她喜歡,所以他才唱。她喜歡,是因為他唱的好聽,唱得動情,原來令他情到深處不能自拔的,卻不是自己這個人。這歌,是為回憶吧……
幻月的欲蓋彌彰,欲言又止,讓陸盼兮更加撲朔迷離,她是誰,她是生是死?她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將所有靠近她的人席捲到深不見底的黑洞中。真相是什麼?董咚咚根本不敢再靠前一步。其實,僅僅白一塵曾經如此珍愛過陸盼兮,已經讓她心如刀割,痛徹心扉。
她細思極恐,如果驗證了,他對她的喜歡與寵愛,不過源自一段深情的回憶與重複。她哪裡再有勇氣再拉起他的手。白衣,茉莉花,鞦韆椅……就像一個一個接踵而來的魔咒,獰笑著讓她的相信與驕傲一敗塗地。陸盼兮,她就是一個不可更改的事實。
此時醍醐灌頂,卻依舊不願相信,總想劫後餘生或許還有峰迴路轉。然而,生活實在比劇本殘酷太多了。白一塵,曾經那麼愛一個人,甚至在他們之間,複製著屬於曾經的甜蜜回憶。她的心,已經挫敗想落荒而逃。
她也只有強硬,裝作不在乎,才能讓自己保持最後的一點自尊。這條路,進與退都將艱難無比,步步染血。
路燈不合時宜的,照亮了少女臉龐。她大聲的笑,卻有川流不息的眼淚盡情流淌,甚至哭花了精緻的眼妝。
再沒有觀眾的時刻,她的臉不再光鮮照人,鼻頭紅紅的,眼睛腫腫的,臉上斑斑駁駁的陰影,像極了取樂別人的小丑兒。聽說,這世間上最悲傷的人,就是靠販賣快樂而生存下去的小丑。
董咚咚終於走累了,唱累了,也哭累了。她站在護城河前,望著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愣愣的想著心事。
在旁人面前裝作堅強的模樣,不過為了掩飾自己即將失去的脆弱。
他愛的人,他一直深愛著的人,是陸盼兮嗎?而我又是他的什麼人……
“無論如何,你終歸騙了我……”她囁喏著,頹廢下來:“白一塵,或許我們就不該開始。”
終於,女孩狠狠的將手中的高跟鞋,投擲向了護城河。一道暗黑色的拋物線應聲入水,激起了一片漣漪。有幾隻被驚嚇的青蛙,不滿意的聒噪著。
望著東方隱隱的一絲魚肚白,董咚咚深深的嘆息著。
天,馬上就要亮了。她卻還有一場不得不去的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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