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咚咚無可奈何的,被米嬅拉到了,噴泉前的人群簇擁處。
遠遠的,可以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正揪著一個瘦削女人的長髮,一路拖行著,同時還抽打著她的臉頰和身體。他們身邊,已經圍繞了好幾個穿著制服的安保人員,正努力的試圖解救出那可憐的女人。
“在海象俱樂部,居然能有這樣的戲份,不會在拍電影吧?”米嬅嘖嘖稱奇。
“賤人,你這個賤人。說!你到底揹著我,都做了什麼好事?”男人憤怒的嘶吼著。他盡力掙脫著安保的禁錮,猛力用腳踹著,已經趴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女人。
董咚咚聽到那熟悉的聲音,簡直五雷轟頂,差點兒呆若木雞。
她推開米嬅,疾步走進人群,終於看到了兩個熟悉的面孔。她不禁倒吸冷氣。
那高大而瘦骨嶙峋的男人,居然就是三年未見的修栐。他就像變了一個人般,頭髮和胡茬已經很久沒有整理過了,油乎乎的緊貼在肌膚上。原本帥氣的臉龐如今卻枯黃晦澀,眼眶下還有深深的淤青。他依舊穿著白t恤,但那衣服沾染著油漬與塵土,幾乎再也看不出來本色。他邋遢、猥瑣以及暴躁。
修栐憤怒的推搡著安保,胳膊卻沒太大的力道。他看上去虛弱不堪,而又暴跳如雷。至於那個被他踹倒在地上的女人,長而凌亂的長髮,糊住了紅色的吊帶裙。但清晰可見,她裸著的手臂上佈滿了淤青紅腫,她的男人下手可夠狠的。
女人趴在大理石地板上,艱難的喘息著。周圍則站滿了看熱鬧的人,所謂的法蘭西式貴婦與紳士,他們中間卻沒有一個人,願意伸出援手。
董咚咚的心狂跳不已,她緩緩走近女人,終於伸出自己的手掌,低低道:“邵……婕影,拉住我的手!”
地上的女人,被董咚咚的聲音著實嚇了一跳。她顫抖著索然的肩膀,久久之後才敢鼓足勇氣抬頭。果然,就是邵婕影。
她的臉龐依舊豔麗動人,但從裹著厚厚的濃妝之下,依舊可以看出疲憊與晦澀。曾經細膩白皙的面板,如今已經有了,用厚重的脂粉也遮掩不住的皺紋與瘢痕。美人遲暮,竟然來著這麼早,這麼殘酷?
“董咚咚……是你啊。”邵婕影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囁喏著,隱忍著五味雜陳的情緒。
“董小姐,對不起。”安保中的隊長認得董咚咚,趕緊湊過來躬身抱歉道:“這是我們的疏忽,讓這個人混進了大廳,驚擾了您和貴客。不如請您迴避下,我們儘快處理好。”
那幾個推搡按壓著修栐的安保們,在隊長的示意下,不再顧忌面子。有人狠狠用膝蓋頂了他的下腹,後者終於痛呼著無力攢成一團兒,靠著柱子倒了下去。
“別打他,他……他在生病。董咚咚,別讓他們打修栐。”邵婕影驚呼著,緊緊握住董咚咚伸出的手掌。
她的手,好涼啊。
董咚咚愣了一秒鐘,她鎮靜的大力拉起邵婕影,把她順勢推到同樣驚愕的米嬅懷中。
她轉身望著安保隊長,淡定道:“放開他,他也是我的朋友。我來處理吧。”
安保隊長忍住吃驚,朝身後揮了揮手。安保們同時鬆開了蜷縮的男人,讓他靠在了大理石雕像的底座上,氣喘吁吁的呼著痛。
安保隊長看了看董咚咚的臉色,客氣的疏散著人群:“各位貴客人,請回房間吧,抱歉驚擾了各位。”
看熱鬧的人,眼見也沒了更精彩的橋段。再者,也有認出董咚咚的人,暗自忌憚白一塵的脾氣,都默不作聲的悄悄散去了。
董咚咚打量著靠在米嬅懷中的邵婕影,她無力的顫抖著,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吊帶裙。
她不作聲響,取下自己身上的真絲披肩,披在那戰慄的女人身上。雖然外面豔陽高照,但俱樂部裡的中央空調寒氣迫人。或者比冷風更冷的,是絕望的心情?
“米嬅,你帶她去萊茵河,給她清理傷口。”她淡淡道。
“咚咚,咱們不要管這件閒事。”米嬅猶豫不決,低聲道。
“不許告訴白一塵。我一會兒就上去。”董咚咚斬釘截鐵。
米嬅為閨蜜的堅決與篤定所順從,她皺著眉,拖著已經陷入半昏迷的邵婕影,朝著電梯走去。
董咚咚遲疑了幾個呼吸,還是緩緩走向縮在角落裡的男人。她走近的時候,他聽到腳步聲忍不住抬頭。
修栐的眼神,錯綜複雜。有驚訝、愧疚、尷尬以及貪婪。
“董咚咚,你如今成白一塵的女人了吧?”修栐低低道,帶著幾分苦澀與嘲諷:“你看起來一副貴婦人的德行,渾身都是人民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