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苑的園子,是仿造蘇州園林滄浪亭的設計。
園子以一片小山林為核心,四周環列古典建築。亭閣林立,中間連線著起伏的長廊,自成一種風景。園外又有野鶴湖與蘆葦蕩,透過復廊上的漏窗,看到園內園外的美景,亦然連綿成畫,韻味悠長。
即便在初冬時節,園中的花園依舊山石盤旋,古樹蔥蘢。深紅的爬山虎藤蘿蔓掛,還有大叢的碧竹,鬱鬱蔥蔥的墨綠色,水洗一般的青翠欲滴。
白一塵與米嬅,兩人一路無話,緩緩走到了假山之後的湖畔。
他突然之間,就鬆開了扶住她腰肢的右手。她腰間徒然一空,心裡本來雀躍的興奮,打著滾兒般跌落下去。
他站在湖畔,旁若無人的從大衣口袋裡,摸出一包香菸,用銀色打火機點燃,便吞雲吐霧起來。淺淺的煙霧繚繞中,他的遂黑眼眸,掩飾不住的倨傲與冷漠。
“你……什麼意思?”米嬅的心也驟然凍冰。
她從未見過白一塵吸菸,在她印象中,他一直那麼優雅而禮貌。如今,見他熟稔的捻著香菸,仿若豔麗的大魔鬼,渾身裹挾著危險的邪魅,與文質彬彬的白馬王子,早已判若兩人。
“對不起,我忘了,如今米小姐有孕在身,不能吸二手菸。”他長眉一揚,口吻譏諷,卻依舊我行我素。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剛才分明答應了,會和我結婚!”她雙手暗中握拳,緊張道。
“是嗎?你喜歡就好……”他漫不經心狂狷一笑:“米嬅,你就那麼想做白太太?”
“一塵,我真心喜歡你。我知道,那天在咚咚家門口,我沒有控制好情緒,失態了。我會向咚咚道歉的。對不起,我應該相信你。對,我相信你和咚咚之間是清白的。咚咚不會騙我。她說不喜歡你,就一定不會和你交往。”她鼓起勇氣,抬起下頜,一字一頓。
“誰告訴你,我們之間清白?”他譏諷冷笑:“我從未改變心意,董咚咚註定是我的女人。”
米嬅被白一塵的冷酷與直白,打擊得不清。她忍不住倒退了幾步,差點踩進湖邊的淺淺溼泥。
“沒關係……反正董咚咚,她不會順從你。白一塵,你早晚會放棄。而且,方阿姨可不會接受你,你和咚咚一點兒可能也沒有。你知道嗎?方阿姨已經再為咚咚相親了,很多年紀相當的男孩子,青年才俊,未必比你差太多。”她鼓起勇氣,努力想要搏回一局。
“無所謂,米千鈞暗中搞鬼,我早知道了……”他漠然的扔掉菸蒂,用鋥亮的黑色義大利皮鞋,將其狠狠碾壓入泥土。
“你和你父親,不是一般的愚蠢。想算計我,會那麼容易得手……”他輕舔著紅豔豔的唇瓣,歪著頭殘忍冷笑:“好戲,才剛剛開始。”
“你什麼意思?如果你不願意,為什麼當著爺爺,你並不反駁?”她心裡狠狠一痛,卻苦苦掙扎著,不肯放棄。
“顯而易見,你的嫁妝太豐厚了,我是商人啊,自然會動心!”他坦率著自己刻意的貪婪。
“無所謂,我無所謂,只要能成為你的太太。哪怕你不愛我,也沒關係。白一塵,我們可以先結婚後戀愛,感情可以培養。我們之間的家族利益,會成為婚姻的連線點。這一次,我一定要贏。”她倔強反駁著。
“傻孩子……你哪裡喜歡我?你太愛自己的驕傲了。你想得到我,來證明你的優越感。你怎麼能輸給董咚咚,一個如此普通的女孩呢?可惜,嫉妒是魔鬼啊,小姑娘。”他彷彿洞悉人心的惡魔,一針見血,咄咄逼人。
“你胡說!我沒有。”她聲嘶力竭反駁,眼神之中充滿了恐懼。
“本來,不想傷你的……畢竟,你是她在乎的人。”他貌似無奈嘆息,不失玩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行。你,和你那愚蠢的父親。”
“白一塵,你想做什麼?”她驚懼的緊緊拽住他衣袖,顫聲問。
“不是,我想做什麼……”他憐惜道。他伸出帶著皮手套的頎長手指,滑過她美麗臉龐。
“自作孽,不可活。保重哦,小美人。”白一塵淺笑著撤手。他從米嬅身邊疾步走過,很快便隱身鑽入了竹林中。當她恍然明白,已經再追不上他的蹤跡。
“白一塵,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不會放棄。”米嬅對著碧竹林,撕心裂肺的痛呼著。遙遙的,能聽見的,卻只有自己悽慘而絕望的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