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咚咚匆匆告別,離開了葉家。她腳步急促的,走在梧桐樹下的小徑上。
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月光從碧綠的梧桐葉子縫隙中,洋洋灑灑落在小路的鵝卵石上,斑斑駁駁的,又影影綽綽的,彷彿她的心事重重,起起落落。
忽然之間,董咚咚手中一輕,那裝滿了補品的手拎袋,被身後的葉晴朗搶了過去。
“東西這麼沉,你又沒開車,我送你回去。”他疾步跟上,語氣低沉卻篤定。
“不用了,你不是也沒開車嗎?總不能讓你的呦呦妹妹,開車送我回出租房吧?”她冷笑一聲,卻沒搶回他手裡的袋子。
“算了,那些零食也都是小姑娘喜歡的,就借花獻佛吧。你帶回去給陸呦呦吧,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她淡淡道,腳下加快了步伐,走到了他前面。
他蹙眉,一把拽住她,停住腳步,語氣有些驚訝,也有些生硬:“你還真從家裡,搬出去住了?董咚咚。”
她回身,凝視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狹長鳳目。她最喜歡的大內雙,眼尾悠長上揚,總有輕輕淺淺的笑意。
想當初,她就沉溺在這雙溫熙眼眸中,喜歡被其中無盡的暖意與燦爛緊緊包裹,也深陷其中而不可自拔。她對這種笑起來乾乾淨淨的清澈與坦率,簡直毫無抵抗力。那麼暖,那麼好……
而此刻,他的眼神,她卻再也看不清楚。正如陽光下的水晶,折射著奇異璀璨,你卻很難找到哪一點閃爍,才是最真的精髓。
“對,我搬出去了。葉晴朗,約好時間我們就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一下吧。你總拖著這姑娘,也不好吧。”她的語氣冰冷篤定。
“我和陸呦呦,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眼神微凜,打斷她:“那個男孩子,是你朋友嗎?我不記得……有見過他。”
“我的朋友,你都認識嗎?”她無奈哂笑著:“你有多久,不再關心我的生活了呢?他叫夜洄,是我新家的鄰居,就這麼簡單。”
“鄰居?”他愣了一下,語氣加重了幾分:“搬回家去住,雲頂花園或者翠堤都行。離他遠點兒,他身上的江湖氣太重了,和你不是一類人。”
“葉晴朗!”董咚咚抬眸,她的眼神犀利而寒冷:“當你決定,從我的生活中走開時,那麼……我的好或者不好,都與你無關了。你的喜歡與不喜歡,我一點兒也沒必要……在乎。”
“咚咚鏘……”葉晴朗忍不住低聲呼喚著,他與她之間特有的暱稱:“我們還沒分手。即便……咱們不在一起了,難道就不能再做朋友了嗎?我關心你,那孩子年紀比你小,簡直就是個不良少年。你和他混在一起,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她咬牙低聲嘲諷。
“董咚咚,你不是小孩子了,難道你就為了和我較勁,要賠上自己的幸福嗎?”他聲音提高,握住她的手,竟有些顫抖,顯然在生氣。
她奮力的甩開他,自顧自的往前走去。
“夜洄不行,那白一塵呢。他回帝都了。你放心,你不要我了,總有人會願意,陪在我身邊。”董咚咚並沒有回頭,而是負氣的尖銳道。
葉晴朗疾步跟上,情急之下伸臂圍住她的肩頸,將她兜向自己懷抱。她轉身抬膝就要踢他,卻被他條件反射的,用手掌擋住了膝蓋。於是,她整個人都撲進了他懷抱。那個溫暖、有力,瀰漫著淡淡的陽光味道的擁抱。
葉晴朗不喜歡任何香水味,但他身上總有一種特有的氣息,像被濃烈的大太陽曬過的棉被,乾燥的清爽和難以描述的舒服。
董咚咚捨不得這久違的擁抱,但她倔強的自尊又不允許自己的孱弱,她狠狠呼吸了幾下,猝然推開他。
“白一塵說,他回來是為了和我結婚,生一群的孩子。葉晴朗,我就要嫁入豪門了,呵呵……恭喜我吧。烏鴉終於要變成鳳凰了。”她刻意得意洋洋,笑中卻難掩苦澀與絕望。
她低下頭,掩飾著一顆眼淚,從臉頰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