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君為了趕緊回來見到他,早點告訴他驚喜,午飯都沒在鎮上吃。
可是現在的她已經感覺不到餓了,說是餓了做午飯,進了廚房後整個人好像都虛脫了。
身體下滑坐在地面上,手放在腹部的位置,想到,目光看著棚頂,這就是所謂的了樂極生悲麼?
剛因為好訊息而開心呢,結果回到家,等待著自己的,卻是這樣跟開心完全相反的事。
衛子君在廚房根本就沒心思做午飯,而此時在房間裡的陸槐,同樣是心煩氣躁的。
成親後,他好像已經忘記自己的原本身份,已經沉醉在這尋常的夫妻生活中了。
每日裡在她睡醒前,自己在後院練會功,在她醒來之前結束。
然後開始洗漱,聽她在廚房裡叮叮噹噹的做早飯,條件不好的情況下,她就是用雜糧野菜,也能做出美味的食物來。
他眼睛看不見,她很是貼心,但是需要他幫忙的事,還是會開口,槐哥,幫我一下,槐哥這個太重了,我一個人不行!
可是,在今天他們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自己的平靜生活到此為止了。
他們的到來,也提醒了他的身份,他要擔的責任,更加提醒他還有殺母的血海深仇,和九個月前害他的仇未報。
可是,現在他不再是一個人了,是有妻子的人了。
帶她一起走的話,等於是把她帶入險境之中。
但是若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他又做不到,九個多月的朝夕相處,半年的夫妻,他已經離不開她了。
習慣了每天她喊槐哥,喜歡聽她的聲音,她的笑聲。
習慣吃她做的飯菜,雖然都是粗茶淡飯,卻比他以往所食用的山珍海味更好吃。喜歡她炒制的野茶,喜歡她撒嬌,喜歡夜裡她嬌羞的嚶嚀。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已經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很重要的一部分,重要到像今個那樣,分開幾個時辰,就好像分開了幾年一樣漫長。
懊惱自己為什麼不堅持跟著她一起去,擔心她路上會不會有事。
結果,她是沒事平安的回來了,有事的卻是自己。
院外隱藏在暗處的幾個人,焦急的看向院內,想進去再催催再勸勸,可是想到裡面那位的脾氣秉性,又沒人敢擅動。
幾個男子不約而同的看向女扮男裝的人,她都不敢進去呢,那他們就更加不敢了,那就只有老實的等著吧!
萬幸的是,人終於尋到了,活著,好好的呢。
不但好好的活著,人家還娶妻了,這若是再晚些尋過來,指不定孩子都有了。
以前是誰最先傳言出去,說這位不喜女色,喜好男風的?
還是,因為眼下的處境,一個人孤單寂寞?
院中籠子裡的幾隻雞,咯咯咯噠的發著牢騷,每天下了蛋,主人都會獎勵它們吃玉米,今個是怎麼了?
雞蛋也不見主人開心的來撿了?是嫌棄今天它們下的蛋小麼?看著跟頭天下的差不多大啊,不小啊,咯咯噠,咯咯噠。
廚房裡坐在地上的衛子君,猛的想起自己腹中還有寶寶,不能坐在冰冷的地上,趕緊撐著起身,坐到了灶臺邊上的用蒲草編制的小凳子上。
盯著灶臺裡還沒燃盡的一節炭火,心裡還是個亂啊,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眼前發生的事。
走出去勸說他別為難?可是,自己該怎麼勸?
太陽的光線透過窗欞子在廚房地面上一點點的移動著,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衛子君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往這邊走來,心裡又緊張了起來。
門沒有落栓,但是外面的人並沒有推門進來,而是響起了輕輕的叩門聲:“三娘,你出來還是我進去,我有話要對你說。”
他的聲音緊張,又小心翼翼的,都不太像以往的他了。
衛子君聽著心忽然很疼,也是忽然的一下醒悟,自己這是做什麼?
怎麼就忘記了當初答應嫁他為妻時的初衷,不就是做好了就是做一場美麗幸福的夢麼?不是早就做好隨時都會夢醒的思想準備了麼?
既然這一刻到來了,焦躁煩亂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呢?
冷靜下來,面對也就是了啊。
也就是兩個結果而已啊,一是他要帶自己一起走,另一個就是他不能帶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