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晌午,頂著太陽也依舊是冷的,頭帶草帽臉繫著面巾的衛子君額頭卻已經出汗了,一手用帕子擦拭著額頭的汗,另一隻手拽著胸前的揹簍帶子,緩解揹簍字尾的力度。
從鎮上返回谷中這一路,衛子君的臉上,始終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這個月的月事遲遲未來,擅長醫術的她已經確定自己是有了身孕,但是,她還是特意出谷,到鎮上找了大夫再次確認了一下。
腹中真的有了小生命,她真的要做母親了。
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想腹中的孩子會是男孩還是女孩,並不是她重男輕女,而是想著要準備女孩的衣物,還是男孩的。
她在想孩子生下來後,長相會像自己,還是像他?
女娃的話像自己,男孩的話最好像他吧!
她還在想,等下進谷到家後,該怎麼對他說這個好訊息。是進門就說?還是,做幾個好菜,等他喝幾杯後再告訴他?
而他聽到即將要做父親的訊息後,會開心成什麼樣?
成親半年了,這個家終於要添新成員了。
起名字這種幸福的事,就交由他這個做父親的來做主好了,畢竟他的文采更好。
谷中的村民,沒人知道,她的夫君是她撿來的。
就是衛子君自己也沒想到,九個月前的善心之舉,竟然成就了自己的姻緣。
當時的情景她記得很清楚,逃離家族後,為了穩妥起見選擇了往戰亂頻發,疫情四起的鄰國安裕國。
別人避之不及之地,對她來說,卻有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為,沒人相信,央歷國赫赫有名的衛氏家族,聰明伶俐的大房嫡女竟然會離家出走,選擇往最亂最不安穩的地方跑。
一過安裕國的邊境,進入鹿城後,眼前所見就是各種的淒涼悲慘。
戰亂毀掉的城池鄉村、沿途可見的墳堆,還有匆匆掩埋黃土都沒蓋嚴實的裹屍草蓆。安裕國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麼違背天道的事,天災人禍,戰亂,雪災,瘟疫頻發。
他們的國君下旨,不允許災民難民往京城的方向去。
但是又因為皇后又誕下一皇子,要普天同慶,大赦天下,不但下旨安置收容戰亂雪災的難民災民,還包括了疫情之地倖存的百姓。
同樣都是無家可歸的可憐之人,卻因為瘟疫地區的倖存者,身上還有可能攜帶瘟疫,傳染他人,所以,疫區的倖存百姓就成了災民難民中,又低人一等的存在。
他們胳膊上要綁上綠色的布條做警示區分,以便其他災民跟他們拉開距離,確保發生萬一的事情。
衛子君自己主動混進了疫區災民的隊伍中,自己綁上了綠色布條,這樣做對她唯一的好處就是,前行的漫漫長路上,不會被不軌之人起什麼歹意。
就算是災民也有歹人,但是歹人也惜命。
經過幾天的同行,衛子君瞭解到,發生瘟疫的地區很廣,涉及到很多村鎮,甚至有村子是整村村民遇難,無一倖免。
這個無一倖免,並不是全部染上瘟疫而亡,而是瘟疫死的人數太多,官府為了避免疫情蔓延,而把整個村子圈起來燒了。
死了的,病了沒死還喘氣的,還有看著還健康的,都一把火燒了。
聽到這些的時候,衛子君的心都揪起來了,官府的處置方法太殘忍了,被燒死的村民太可憐無辜了,太悽慘了。
就算她的血有解毒淨化的作用,可如果不是疫情剛開始的時候,而是已經擴散蔓延後,就算放幹了她的血給那些百姓喝,恐怕也是迴天無力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當時的她才敢混進瘟疫區災民的隊伍中,她的血特殊,就算對方身上還有疫菌,她也不會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