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宏的身體不動如松,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眸光堅定的盯著站在他前面,繼續一步一步向著他走來的王瑩瑩。
他的喉結已經上下滑動了好幾次,但是嘴唇依然緊緊抿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換換張開嘴,咳出一口鮮血。
王瑩瑩看到他終於吐血了,於是停下了繼續前進的腳步,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他,彷彿是一個好奇的小女孩正在看螞蟻搬家。
大棚裡,所有血熔花都已經被他們大戰的力量撕碎,在周圍的土地上撒下一片淡淡的血紅色。
這層血紅色鋪展的很均勻,彷彿是被人故意噴上去的紅色油漆,在一片片血紅色之間,還間隔著一些綠色的小片段,那是葉子和花莖被粉碎後化成的粉末。
“你很明智,讓你的部下先走了。”王瑩瑩道,雖然她只有十六七歲,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一個飽經世事的老人。
楊宏放下手裡已經侍弄完的那盆血花。笑了笑,“他們不是你的對手,就算是想阻攔你片刻時間也不可能,索性就讓他們先走好了。”
“有道理。不過如果是我,我並不覺得他們幫不上忙,關鍵時刻,一根稻草就是壓死整個大象的元兇。”王瑩瑩認真的看著楊宏。
“可你不是大象,你是獅子,獅子從來不會負重,更不會讓自己負重傷。”楊宏看著王瑩瑩的眼神裡帶著一絲疑惑。
“我老師則是一頭獅子,他也沒有負重傷,可是最終他還是被你們殺了。”王瑩瑩道。
“你老師是誰?”隱隱約約之間,楊宏對王瑩瑩的身份有了具體猜測,但是還不是很確定。
“我老師就是我老師,被你們殺死的老師,別告訴我你還不知道我是誰,我是不會相信的。”王瑩瑩道。
在她旁邊,有一根柱子,支撐著大棚,她拍了拍,覺得很結實,於是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靠了上去。
“沒想到你提煉房裡還有通往水下研究中心的路。”王瑩瑩看了一眼剛才經過的那間小屋,繼續道。
“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你是誰,現在我好像知道了,而且似乎知道了你到底是誰。”楊宏看著王瑩瑩的紫色水晶法杖和魔法神袍淡然道。
他的話裡涉及了兩個不同的身份,說明了王瑩瑩扮演的角色並不只有一個。就像他自己一樣,扮演的角色除了男人,除了楊宏,除了僱傭第四團團長,還有血熔花之主,藥閣重要成員等等等等。
社會本就是由一個一個的人構成的,而人與人之間首先構成的是一根根線一樣的關係,然後這些關係線編織在一起,變成關係網,最後一張張關係網疊加,就有了所謂的社會。
在不同的關係線上,同一個人扮演著不同的角色,一個人涉及的關係線越多,他要扮演的角色就越多,他的身份就會越複雜。
“追殺我姑姑的時候你就知道了我是誰,也知道了我到底是誰,不然又怎麼會順道又去把我已經久病在床的老師也殺了,怎麼剛才卻突然不記得了。”
“是啊,只是沒有想到漢謨拉比大法典和漢謨拉比法杖竟然真的在十幾年前被人從西方世界帶到了東方,難怪西方世界的魔法師打的頭破血流,逛遍了名勝古蹟,卻始終找不到鑰匙。
這樣一想,估計即使他們找到了別的方法破解漢謨拉比王墓,最終也不會任何和收穫吧。”
“老師和師叔兩個人決裂,這才有了現在的東方人修行西方魔法,成為魔法師的兩個傳承。”王瑩瑩道。
“師伯和老師決裂,最終造就了東方修行界裡兩個魔法師傳承,讓西方魔法師協會意外了一把,卻並沒有搞清楚為什麼東方也會出魔法師。”
他的話語讓王瑩瑩,或者說是玉婉盈微微愣住了,想起剛才見到的畫面,楊宏也是個魔法師,不禁生出了一絲聯想。
“這麼說來,我跟你還算是師兄妹了?”玉婉盈道。
“兩個老傢伙自從決裂之後就已經恩斷義絕,那裡還有我們這一輩的關係,要不然我會那麼拼命,用手底下好幾個中高階魔法師甚至是幾個強大的東方修行者去換他的命?”
“你太狠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都不放過。”玉婉盈搖搖頭,眼裡充滿了悲痛,怒視著楊宏。
“獅子再老,也還是獅子,只要爪牙還在,他就不會變成一條狗,更不會變成一頭豬,我不殺他,難不成他會不殺我?”
“他已經老的掉牙了,不可能再對你們出手,那隻不過是你們想要爭奪漢謨拉比法杖和他的大魔法師魔法神袍的藉口而已。”
“即使他已經老的掉牙,他也還有爪子,那隻能證明他可能不能稱之為大魔法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個道理你應該很明白。”
“你們那是無恥的偷襲!偷襲了我的姑姑後,又偷襲我老師!”玉婉盈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