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那片依舊荒無人煙、死氣沉沉,令人不寒而慄的城郊廢墟區域,總算在蔣塵限定的半個時內趕到了秦川殯儀館的大門前。好在今雖然仍是星月無光,但一路走來卻風平浪靜,沒再碰上什麼么蛾子。
我看殯儀車上主、副駕駛座都車窗大開,一陣陣煙霧繚繞噴薄而出,就知道蔣塵和餘澤貴早已在車上等著了。當下也不拖沓,急忙去殯儀館院子裡停下羚驢,便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車前,拉門坐了進去。
餘澤貴見我上了車,回頭衝我了一句:“來了,那我們就出發吧!”完也不等我答話,就擰動鑰匙點著了火,向著出事地點顛簸而去。
看著剛才電話裡還插科打諢、心情尚好,而此刻卻是一臉肅穆、鴉雀無聲的蔣塵,我推了他一下:“怎麼了?你這情緒簡直就是夏季的氣變就變啊!滿臉的愁雲慘淡,就快下起雷陣雨了。”
蔣塵見我今竟有心情和他開起了玩笑,詫異的看了我一眼,但卻依舊吊著一張臉,苦澀的開口了一句:“要死人了!”
我被他這句話搞得莫名其妙,疑惑的問道:“不就是因為死了人,我們才過來的嗎?什麼叫做要死人了?”
“哎!~~”蔣塵被我追問,卻沒回答我的問題,而是頓了一頓,長嘆了一口氣。
我被他搞的不明所以,正要再問。可他卻有些不耐的轉過了頭,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車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無趣的搖下車窗,我給前排的餘澤貴遞了一根菸,又給自己也點上一根,安靜的向著窗外吞吐煙霧。
過了二十幾分鍾,殯儀車已經穿越了整個秦川市,駛離了城市的主幹道,而餘澤貴此刻也放緩了車速,慢慢向著城西那片破舊而古老的村落開去。
這個時間,僅有兩個車道的通村公路上早已沒了人影,偶爾一輛打著遠光的汽車從窗外呼嘯而來,待看清了我們的車之後,便也像被鬼追急了一般,猛的轟下油門,迅速從我們身側逃離。
年久失修的路燈,昏黃暗淡、朦膿模糊,已經無法照亮這通村公路的地面,似乎只是為了證明這裡還有一條路,還有一些稀薄的人氣,才苟延殘喘的堅守著崗位。那微弱的燈光投射在從未修剪過的行道樹上,陰風吹過,影影綽綽,猶如蠢蠢欲動的惡魔蟄伏在夜色裡,打算隨時從藏身的黑暗中撲出,衝進車廂,將我們撕碎!
抬眼看了看前面儀表盤上的時速,六十公里?這可不是餘澤貴這老司機的開車風格啊!我不免有些詫異的問到:“餘哥,我們去哪?”
“亂墳村!”餘澤貴頭也不回的憤聲答道。
我一聽竟然是去那裡,心中不由得一寒。正要開口,不料一路上一直沉默不語的蔣塵卻含怒搶到:“餘哥,我們臨聘的撿屍人也分了好幾組,為什麼今這一趟偏偏派我們這組新手?其他老人手難道都有任務?”
餘澤貴聞言,卻是冷笑一聲道:“哼!為什麼派我們這一組,難道你不明白嗎?害得老子還得和你來這鬼地方受罪!”
我聽得一頭霧水,見氣氛有些不對,忙打圓場道:“別,別,咱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何必自己人和自己人置氣呢?對了餘哥,按亂墳村這種地方出了事,不該我們這種新手來呀?怎麼。。。”
餘澤貴不等我完,便破口大罵道:“還不是蔣塵這個不長眼色的兔崽子,竟然油腔滑調的去勾搭排程室的劉,那劉正被他逗得花枝亂顫呢,卻正好讓一直垂涎劉美色的排程主任魏宏斌撞見了。魏宏斌那貨看著表面斯文,實際上肚雞腸,向來睚眥必報。你覺得的他能不把最棘手,最沒人願意幹的活派給我們嗎?”
我心道:原來是排程室主任醋罈子翻了,打擊報復,才把我們派到這裡來啊!而蔣塵卻不樂意了,嘟囔道:“怎麼了?我未娶,劉晴未嫁,我們為什麼就不能談朋友了?那魏宏斌娃兒都多大了,還一肚子花花腸子打劉晴的主意,劉晴早就對他不勝其煩了,只是懾於他的淫威,不敢聲張而已。不過現在有我在,看他敢動劉晴一根汗毛!”
餘澤貴本來因為這趟活就遷怒於蔣塵,此刻又被他頂撞,惱羞成怒的回過頭正要再罵。卻被我透過擋風玻璃猛然看到前面的公路上毫無徵兆的躥出了一道黑影。我心中一驚,忙大叫道:“停!”
餘澤貴開了多年殯儀車,畢竟是老司機了,在我“停!”字脫口而出的同時,腳下已經狠狠踩住了剎車。前行的車輪戛然而止,與地面摩擦發出一道刺耳的聲音,竟是向前滑動了半米才停下來。強大的慣性讓我一頭撞在了副駕駛的椅背上,我條件反射的爆了一句粗口:“我艹!”隨即忙揉著被撞疼的額頭,抬眼向前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