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笑笑,“小公子可不在乎什麼生日不生日的,你回來了就比什麼都強。”
我和梅姨開始做菜時已經快五點鐘了,我一度擔心時間不夠用。萬一江侃回來了,我這邊還沒忙活完,給他看到我蹩腳的樣子,那未免太讓人難為情了。這樣想著,手裡的動作不自覺加快了些。
土豆本來就難切,梅姨買的又是那種個頭小的。放在案板上到處滾,就是不往刃上湊。幾顆土豆將我的耐心消磨了個精光,我一邊埋頭切土豆,一邊不時抬頭看錶。
結果,越忙越亂,越亂越急,一急連菜刀都拿不穩了。於是,我的左手手指被切了個不大不小的口子。手指上那股突如其來的尖銳痛感,讓我條件反射般尖叫一聲。
梅姨循聲看過來,關切道:“怎麼了?是不是切到手了?”
“沒有沒有沒有!”我連聲否認,“怎麼會切到手呢?我可沒那麼笨。”
“還是我來幫你切吧,小姐,我幫你切,做的時候你再親自上手怎麼樣?”梅姨用商量的語氣勸道。
我堅定地搖了搖頭,轉身若無其事地走到藥盒子裡取出一片創可貼悄悄貼在了傷口處。還記得以前和江侃一起追劇的時候,我曾很認真地吐槽過影視劇裡的一些爛梗,其中一個就是“切菜必切手”。
當時我是怎麼跟江侃吐槽來著——“怎麼電視裡那些菜刀像長了眼一樣,專往人手上跑?真是毫無新意!”
我低頭看了看創可貼上那片略顯矯情的殷紅,自嘲地咧了咧嘴:藝術來源於生活,是本人無知了。
我的腦回路向來與常人不同,別的女生受了傷可能會嬌滴滴地求安慰,到了我這邊,受傷卻好像成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覺得這個毫無新意的傷口有些做作,好像是我成心賣慘一樣。
於是我不動聲色地將案板換了個方向,背對著梅姨繼續切。動作裡,甚至透著幾分做賊心虛的猥瑣。
我正低頭剁土豆,廚房裡突然飄過來一陣纏綿的奶香,濃郁熱烈,沁人心脾,甚至還帶著一絲引人遐想的......糊味。反應過來,我又立馬扔下土豆朝著烤箱的方向跑過去。
......
別管怎麼著吧,那一天我從五點鐘一直上躥下跳到九點鐘,總算做出了幾道看得過去的菜。幾道菜擺好了往桌上一放,乍一看還真挺像那麼回事。梅姨眉開眼笑地拿出幾支蠟燭點著放在餐桌上,嘴裡念道:“小公子回來肯定高興壞了。”
我原本也擔心我這邊還沒準備好,江侃就回來了。然而,事實卻是,我做好了菜、擺好了盤、放好了蛋糕、點好了蠟燭,他還是沒有回來。我坐在餐桌前從九點等到十點,又從十點等到了十一點,等待的心情也從滿心歡喜變成了悵然若失。
梅姨也一直陪我坐著,時不時抬頭看看錶,似乎比我還著急。梅姨滿臉心疼,不時生硬地寬慰我幾句,“小公子太忙了,有時候甚至能忙到一兩點鐘。”
恐怕是氣還沒消,不想見我吧。
餐桌上的白色蠟燭隨著跳動的火苗一截一截地變短,心境不同了,連蠟淚都變得很憂傷。
那一刻,我突然很疲憊,整個人的靈氣彷彿一下子被抽乾了。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倒塌了,看不見,摸不著,卻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它在一點一點地散去。旋即,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湧上來,幾乎要將我吞噬。
後來,我意識到我心裡正在散去的東西,其實有名字。它叫“希望”——能救人於水火,能傷人於無形。
其實,有時候,希望才是最可怕的東西吧。
希望作為一個名詞出現時,帶來的不一定是溫暖,因為前面的動詞可能是“沒有”,後面的謂語可能是“破滅”。
沒有希望,亦或是希望破滅,都足以誅心。
一直以來,江侃的愛是我活下來撐下去的全部希望。如果,我的希望不要我了,這世間還有什麼值得我這般掙扎?
我的臉色,想來是很不好看了。梅姨看著我滿面憂色,柔聲道:“小公子今天應該是很忙了,別多心,我去打個電話問問。”
眼看著都快十二點鐘了,我抬頭看了梅姨一眼,淡道:“不用等了梅姨,他不會回來了,把這些都收拾了吧。”
說罷,我起身便要向臥室裡走,遲疑片刻,我回頭認真補了一句:“今天的事兒別跟江侃講。”
梅姨愣在那裡,皺眉看向我,一臉為難道:“小姐,這......”
說話間,房門突然開了,和開門聲一起響起的,還有江侃惺忪低啞的聲音:“張釔鍶,又有什麼事兒啊,不讓告訴我?”
我的腳步定在原地,回頭看他時,目光毫無防備地跌進了那雙笑眼的溫柔鄉里。
恍然如夢。
不對,是噩夢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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