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幾乎是下意識的,我身體前傾撲到了江侃懷裡。與此同時,兩道槍聲響起,格外刺耳。一槍是虎頭開的,打在了我的肩上,另一槍是蔣天澤開的,打在了虎頭的頭上。
“金藍依!”江侃托住我的身體,大喊道。他死死地盯著我,額角突然暴起的青筋將整個人襯得越發猙獰了幾分。
“快走!”蔣天澤喝道,“一會兒內院的人來了我們三個都沒命!”
我疼得幾乎要昏厥過去,額頭上瞬間冒起一層細汗,咬著牙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殷紅的血液在那件駝色的大衣上暈開,顯得觸目驚心。江侃抬頭往內院的方向掃了一眼,轉而將我橫抱起來,大步向森林外走去。
“好疼啊......”我一隻手搭在肩膀處,疼得嗚嗚直哭,“怎麼......比生孩子還疼,早知道我就......我就......”
“金藍依,這都什麼時候,”江侃看著我,目光焦灼,“別說話,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江侃抱著我大步前行,不知是累還是懼,臉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往下落。身後猛然響起幾聲寥寥的槍聲,江侃的身子明顯僵了一下。槍聲越來越近,江侃忽而抱著我蹲了下來,後背斜倚著一棵大樹。
那一刻,我們心知肚明,這一回恐怕是真的在劫難逃了——這會兒站起來往林子外衝,就是給敵人送活靶子;林子就這麼大,在這裡躲著,也早晚被他們發現,結果也還是死路一條。
我咬牙忍著疼,掙扎道:“你為什麼要過來?你是不是傻......”
江侃抱著我,動作輕緩,眉宇間是藏不住的憂色。他看著我,語氣裡夾著淡淡的惱意,“還不是因為你,別人說什麼你都信!活該你疼。”
我看著江侃,想衝他笑笑,卻疼得實在沒了力氣,“現在好像已經不是疼不疼的問題了,是能不能活命......”
江侃將我抱得更緊了些,他看著我,一滴清淚罕見地滑了下來。他別過臉去,像是掩飾什麼一樣,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此情此景,那抹不合時宜的笑,顯得太過詭異和淒涼。
槍聲越來越近,形勢一觸即發。四目相對,江侃微微嘆了口氣,“後悔嗎?”
我仰臉看著江侃,意識被肩頭的痛意折磨得七零八散。有些話,再不說可能再也沒機會說了。
“江侃。”我吃力地喚著他的名字。
“嗯?”江侃抱著我的手微微顫抖,白皙的手上沾滿了殷紅的血。江侃俯下身子,體恤地將耳朵湊了過來,用一種難得溫柔的語氣說道,“我在,你想說什麼?”
我在江侃的懷裡,喘著粗氣,吃力道:“江侃,其實我......”
怎料,一隊武裝齊全的僱傭兵裝扮的人突然奔了過來,將我和江侃團團圍住,神色警惕,槍口對外。我皺眉看著他們,心裡犯了嘀咕:這些人這架勢不像要殺我們,反倒像是在護駕。
江侃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驚了一下,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他冷眼打量著他們,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神色驟然放鬆了幾分,他低頭看向我,頓了頓,溫聲安慰道:“別怕,沒事兒了。”
不等我反應過來,其中一個僱傭兵頭舉手向上開了一槍,旋即衝不遠處大聲喝道:“江總讓我傳句話,小公子不懂事,請黎總見諒了!”
那邊沒有答話,腳步聲卻停了下來。
片刻之後,那個僱傭兵頭子中氣十足的聲音再度響起:“保護好小公子,撤!”
聞言,眾人小心翼翼地將我和江侃圍在中間,後退著,一步一步地向森林外走去。快出林子的時候,一個年輕的僱傭兵湊過來,要將我抱過去,結果江侃一個眼神便將他的手逼得悻悻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