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地仰臉看向江侃,不明所以地皺了皺眉。
江侃面色陰冷,忽而大步向我走了過來,伸手有些粗暴地將我撥到一旁,轉而俯身撿起那根冰棒,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回了冰箱裡。動作輕緩的不像話,彷彿那是什麼易破易碎的值錢寶貝。
“它已經過期了……”我的嗓子微微有些啞,怯怯地好意提醒道。
“滾!”江侃沒有看我,眉眼隱在昏暗的陰影裡,顯得格外的沒有生氣。
“不就是一支冰棒嗎?而且它還過期了,你留著它做什麼?”
江侃沉沉地看了我一眼,抬手指了指玄關的方向,朱唇微啟,又重複了一遍:“滾!”
我的目光從江侃的臉上移到冰箱上,心裡登時有一種可怕的猜測:裡面那些過期的冰棒很可能就是我當初買的那些,結果人沒了,江侃倒將那些冰棒供起來了。
可笑,荒唐,卻讓人怎麼也笑不出來。
他瘋了,他真的瘋了。
我定定地看著江侃略顯憔悴的臉,胸腔裡陡然灌進一股莫名的心酸與憤懣,我站起來,用一種近乎挑釁的語氣說道:“江總,你就是把這些東西儲存一輩子,回不來的還是回不來。你這樣折磨自己,有用嗎?如果她還在,她一定不願意見到你這個樣子。”
“是,如果她還在,她一定不願意見到我這個樣子。”江侃喃喃道,“可是,她已經不在了呀。”
可是,她已經不在了呀……
短短几個字,聲聲泣血,字字誅心。
“她出事前一週,我還在跟她吵架,跟她冷戰,如果不是我,她根本不會遭遇這些事。從一開始,我就錯了,我太自大了,也太自以為是了。那天,我......”
說到這裡,江侃的嗓子哽得厲害,“那天,我本來要找她認錯的,我本來想帶她離開的,就晚了這麼一點兒,我甚至沒來得及跟她說一聲對不起!”
“江......江總,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根本不欠她什麼!你為什麼要把那些無須有的負罪感強加到自己身上?!”
一邊說著,我走上前去一把開啟了冰箱門,肆無忌憚地伸手將冰箱裡那些過期的冰棒拿出來一把扔到了地上,“你看看你現在都把自己折磨成什麼樣子了?你覺得你現在的行為正常嗎?”
江侃的眼神隨著冰棒的落地陡然變得凌厲,眼睛裡的暴怒幾乎要將我吞滅。他霍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沉著臉一步一步向我逼近,周身散發出的冷冽讓人心慌。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仰臉有些執拗地瞪著他,眼眶裡蓄滿了眼淚,“她有什麼好的?不溫柔不體貼脾氣還不好,她不值得你這麼對她!你為她做過多少,她又為你做過多少?如果她還在,她一定比你更後悔,後悔當初沒有好好地愛你一場。”
我已經決定了,如果他要打我,我絕對不還手,除非......真的受不住。
這樣想著,江侃抬起手的那一瞬間我忍不住緊張地合上了眼睛。然而,預料中的拳頭並沒有落到我身上,等到的只是一聲暴喝——“滾!”
我如釋重負地睜開雙眼,眼淚很不爭氣地灑了一地。我仰臉沉沉地看著他,良久,憤憤然道:“滾就滾!”
說罷,我大步向玄關處走去,摔上大門的那一瞬間重新強調了一下自己的憤怒:“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吧!”
話音剛落,便見江侃隨手抄起一根冰棒向我丟了過來。見狀,我忙不迭合上大門,逃之夭夭,選擇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