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伯辰在《逆行者》中扮演的是毒梟的兒子,一開始我很是納悶,江導這樣挑剔的人怎麼會選沒演技還愛炒作的蘇伯辰呢?
後來聽劇組的工作人員說,江導看中的就是蘇伯辰身上那股真實不做作的傻勁兒。
電影中這位毒梟的兒子性格單純,有點缺心眼,是全片唯一的搞笑擔當,和我扮演的這位臥底警花有感情戲。但因為我和蘇伯辰都剛進組,兩個人又都對彼此沒什麼好感,所以對手戲一直被江導喊卡。
蘇伯辰大大咧咧地走到我跟前,看到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覺呆在了原地,期期艾艾道:“你......你沒事吧?你怎麼了?”
我隨手抹了把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旋即搖搖晃晃地走進了棚裡。
江導拿著劇本走過來,不等江導開口,我率先仰臉道:“江導,我想請幾天假,我家裡好像出事了。”
江導定定地看著我,表情肅然,低聲關切道:“出什麼事兒?小侃嗎?”
我搖了搖頭,哽咽道:“剛剛我弟打電話來,說我媽快不行了,我......”
江導安撫似的拍了拍我的肩,溫聲道:“告訴小侃了嗎?讓他陪你一起回去,路上好有個照應。家裡那邊有什麼自己處理不了的,江侃也可以幫你。”
當著江導的面,我溫順地點了點頭,心裡卻沒打算讓江侃陪著:一是沒必要,二是我不想讓江侃看到那種破敗的生活。那樣不堪的回憶,我不想讓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參與。
我買的下午五點鐘的機票,到h城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h城是我們省的省會,從h城機場出來,還要倒客運大巴回我們縣城,到了縣城再倒幾路公交才能到我們村。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讓甜甜幫我遠端訂了一輛車,可以從機場接了我直接把我送到了我們村。
我們村的學名叫“璞寨”,我們村雖然窮,但我自認為名字還可以。之所以這麼講,是因為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我們東邊的鄰村叫“陳村”;西邊的鄰村叫“李莊”;北邊的鄰村叫“牛寨”;南邊的鄰村叫“路莊”......
對比之下,我們的“璞寨”是多麼的清新脫俗。
我原以為我再也不會踏上這片土地了,我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他們,我原以為......
——算了算了,我他媽再也不原以為了。事實證明,我所原以為的到最後都是個笑話,彷彿它們的存在就是為了打我的臉。
七八年沒回來,我們村竟一點“發家致富奔小康”的苗頭都沒有。除了那為數不多幾座新蓋的紅磚瓦房,一切似乎都還是我離開時的模樣,甚至更破舊、古樸。
一副被社會主義拋棄的模樣。
我就著路邊昏暗的燈光,走在那條坑坑窪窪的老路上,幾個年輕的小姑娘從我身邊走過,耳邊傳來一陣熟悉的鄉音:
“你假期作業寫完了嗎?明天就開學了。”
“沒呢!我哪有時間寫作業,昨天等著顧柏演唱會開票,等了半天也沒搶到,讓我哭會兒嗚嗚嗚。”
“其實我也沒寫呢,我昨天和咱們班幾個男生組隊玩凱旋玩得太嗨了,你知道江侃嗎?他是我們遊戲圈的全民愛豆,太帥了......”
“有顧柏帥嗎?”
“哎呀,你要看過我們大佬打遊戲你就不這樣講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帥的遊戲大佬!我們大佬一開黑,看誰都是垃圾,特別的一視同仁!那秒殺全場的範兒簡直了!重點是凱旋就是人家開發的,太有才了吧這也!而且你知道他是誰嗎?盛江娛樂的太子爺!你說這樣的人真的存在嗎......”
......
這話應該錄下來,拿給江侃聽聽,他要是知道自己有這麼多徒子徒孫,估計得嘚瑟好一陣子。我聽著兩個小姑娘加註中二之魂的談話,不覺輕笑出聲——果然,少女心這東西是挑年齡的。
或許是聽到了我的笑聲,兩個小姑娘路過我的時候佯裝無意地看了我一眼——嗯,一看就是故意的,表演痕跡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