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仰望著那塊漆黑的幕布,心情也跟著煙花亮了不少。
遲疑了一下,我試探性地又按了一下手中的按鈴。鈴聲響起,又是一簇絢麗的滿天星。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場不真實的魔法,手中的按鈴就是我的魔法棒。
沒想到,在這個孤獨的夜晚,餃子和煙花都有了。餃子是韭菜餡的,煙花是滿天星的,多麼荒涼的巧合。
我看著手中的按鈴,挑釁似的按了一次又一次,似乎是想看到對方彈盡糧絕的狼狽樣兒。但我失敗了。事實證明,在我看膩煙花之前,對方的煙花是充足的。
之前沈巧一直話裡話外暗示我,說有人追我。我問是誰,她也不肯說。我本以為她在騙我。直到那一刻,我才相信她說的是真的。那一刻,我突然有一種衝動,想要衝到那個人面前抱抱他,跟他道一聲謝。
我蹲下來,小心翼翼地問小男孩:“是誰讓你把這個東西給姐姐的?”
小男孩遲疑了一下,似乎是在猶豫該不該告訴我。見狀,我笑著補了句:“不用擔心,哥哥是姐姐的好朋友,他不會怪你的。”
“哥哥是姐姐的男朋友對不對?”小男孩盯著我,一張小臉神采奕奕。
“你帶姐姐去找那個哥哥,姐姐就告訴你。”我溫柔地衝他笑了笑,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良久,這個小虎頭終於點了點頭,高抬小肉手給我指了個方向。見狀,我立馬朝那個方向奔了過去。我還是遲了一步,我找遍公園也沒有找到那個人。我自嘲地停了下來:我原以為我跟其他小女生不一樣,不會被這種花拳繡腿的小浪漫迷昏了頭。可是我發現,原來我會。——還是活在想象中吧,最好保佑我永遠不要見到這個人。
大三那年是我最迷茫的時期,也是我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悄悄地將我拉離了原本的生活軌跡。
人生而平等,這句話說的沒毛病,但生後就不平等了。有時候,改變一個人的命運的,不過是上位者的一句話或是一個決定。我們自己沾了便宜,事後便會將這樣的人美名其曰“貴人”。江導就是我的貴人,沒有江導,我不會是現在的我。
近幾年,就業的大環境不是特別好,尤其是我們法學專業,更是被列為“十大不好就業的專業”之一。法學院畢業生的去向大概是這樣的:家裡有錢的一畢業就出國鍍金去了,剩下來這批人裡,成績好的會爭一個保研資格,沒資格保研的相當一部分人會選擇考研、考公。一般來說,不考研不考公,也沒錢出國鍍金的那批人才會忙忙碌碌地找工作。
出國留學的藐視出不了國的,讀研的看不上工作的。哪裡都有鄙視鏈,沒必要自欺欺人。正因為人人心裡都藏著這樣一條鏈子,一個個的才拼了命地往上爬。再加上大三那年帶我們證據法的老師一上課就給我們渲染法學本科生就業多麼困難、考外校研究生成功率有多低、出國的offer有多難申請......那一整年,我們都人心惶惶,感覺自己前途一片黑暗。
當然,後來我們才反應過來,這個老師作為學院研究生招生辦的負責人,話裡的深層含義是讓我們報考本校的研究生。
不管怎麼說,這個老師成功給我們灌輸了“考研很重要,不考研人生無望”的觀念。大三那年,我們學院的學生幾乎卯足了勁準備兩件事:一件是法考,另一件是考研。有的同學生怕自己考不上研,乾脆先將法考放在了一邊,準備考上研後再準備法考。
在我們宿舍,我和葉涼成績相當,都有保研的意願。一邊準備保研的材料,一邊準備法考。顧瀟瀟不想畢業後直接工作,又保研無望,就選擇了一條保險路線——報考本校的研究生。我們宿舍裡還有一個女孩子,叫施莐。據說是高考發揮失常了才到我們學校來的,施莐性子冷淡,整天泡在圖書館裡,和我們宿舍裡哪個都不是很熟。以施莐的成績,絕對是有資格保研的,但她不屑。
以我們學校的水平,自然保不到頂尖的學校。所以在下邊這群人為了那幾個保研資格玩“金枝欲孽”的把戲時,施莐早就放棄了。她要自己考研,考上a大的研究生,以彌補高考時的意難平。對此,葉涼多次當著施莐的面大張旗鼓地感嘆“你好勇敢!”——“你好勇敢”的另一層意思其實是,“你真自不量力。”
那天我剛回到宿舍,葉涼就紅著眼睛圍了過來。我一打聽才知道,葉涼私自使用違章電器被宿管阿姨抓住了。違章電器是一把小功率的吹風機,當初是沈巧拿給我的。剛拿回宿舍,我們學校就將其划進違章電器裡了,我向來不喜歡頂風作案,便把它塞到抽屜裡冷藏起來了。後來被顧瀟瀟拿了出來,放在她和葉涼那裡。要不是發生了這檔子事,我還真想不起來自己還有這麼個東西。
不過,我是真沒想到葉涼會因為一個吹風機擦眼抹淚。葉涼這樣的人竟然會愧疚了,我心裡暗暗為她的成長點了個贊。葉涼的模樣也算是我見猶憐了,於是我寬慰道,“一個吹風機而已,沒事兒。”
葉涼眼淚汪汪地看著我,欲言又止,憋得臉有點紅。良久,終於朱唇微啟說道:“翠翠,使用違章電器會被學校記過的。我還要保研呢,我不能被記過,你幫幫我。”
好吧,我鄭重收回我的贊。葉涼不是學會愧疚了,而是把臉皮修煉得更厚了。我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所以呢?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那臺吹風機是你的呀。”說這句話的時候,葉涼理不直氣不壯,語氣裡帶著明顯的心虛。
“我是這臺吹風機的所有權人沒錯,可是葉涼你看清楚,規章制度裡寫的是‘使用違章電器者,記過’。你可是年年拿獎學金的人,分不清使用權和所有權嗎?”
我本想接著說“你拍著良心說,我什麼時候用過”,可轉念一想,這樣說不妥。畢竟良心這玩意兒不是誰都有的。於是我轉口說道,“你拍著胸脯說,我什麼時候用過?”——胸脯大家都有,或大或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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