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下,慢慢的垂下頭,目光俯視窗外湖面上的明月,秋風吹起,月光在漣漪中盪開,晃得有些目眩。他幽幽的開口道:“是關於刺殺皇甫卓的事情。”
轉過身,背對著月光,一陣風起,將他身後的髮絲吹到了臉頰上。雪白的袍子,墨色的長髮,在朦朧的月光和燈光的映襯下,有幾分森然。
“皇上……降罪於你?”
他淡淡的一笑,回走到書案邊,“未有。”
皇上如此爽快的鬆了口?“你向皇上保證了什麼?是繼續的刺殺嗎?為什麼不讓我去?”還故意的派人將她從白玉城帶回來,她並不認為自己會比秦復辰差。
“打打殺殺是男人的事情。”他柔聲道。
清水又是一聲冷笑,“那你為什麼還讓秦復辰教我武功?”不就是向讓她成為他更鋒利的一把劍,最有殺傷力的棋子嗎?
荊元麟垂首看著書案沉默了許久後,低低聲音道:“我後悔了。”抬頭看著她,嘴角牽起一絲玩味的笑。
清水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此人可還真是反覆無常,心思詭變難猜。
“已經深夜了,你也該回飄絮苑了。”他懶懶的說了一句,似乎也沒有再搭理她的意思。
清水悻悻然的離開。他頹然的坐在書案後,將整個身子陷入到椅子中,一種從未有過的疲憊和無力感瀰漫全身,好似經過一場廝殺後,滿身傷痕精疲力竭計程車兵。
他擰了擰眉心,看著已經空了的木盒子,叫來了靈脩,命令道:“今夜水墨閣守夜的侍衛,每人杖責三十,再有失職者,杖斃。”
靈脩領命退了下去。
次日,荊元麟在一間茶樓臨水的小築中煮著茶,涼風習習,沒有寒意,很是舒爽。靈脩在門前稟道:“連將軍來了。”
慕容連峰走近了些,拱手施了一禮。“卑職見過肅王。”
他做了個請的姿勢,慕容連峰道了聲謝在其對面坐。“肅王傳卑職來,不知是有何吩咐?”
荊元麟不緊不慢的沏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溫和的笑著道:“難道本王不能夠請連將軍喝杯茶嗎?”隨手為自己被沏了一杯。
慕容連峰瞥了眼面前的茶盞,茶色青碧,香氣撲鼻,和殷商沏茶的工夫有的一拼。
“卑職與肅王素來並無往來。”他堪堪的說了一句。
荊元麟也不與他繞彎子,直來直去的道:“連將軍在寒王麾下效力算來也有七年光景了。當年與大週一戰,連將軍也是全程參與,特別是在幾次關鍵的時候幫助了赤狄,也才有後來赤狄勝果。寒王對連將軍也是信任有加,視為心腹。只是不知這次寒王堅持赤狄對大周的作戰的態度中連將軍出了幾分力。”
慕容連峰手放在茶盞上摩挲了須臾,笑道:“寒王睿智驍勇,自有決斷,卑職怎敢置喙。幾年前大周失去了西北十數州城,如今意欲一雪前恥,奪回失地。甚至是任命平王皇甫卓再次統領靖平軍,意志堅決。赤狄將面臨來自大周的外患,寒王身為武將,自是要保家衛國,這是身為赤狄臣子的本分。
且不說寒王之意並非是卑職從中言語勸說,即便是言語了,卑職也並不認為有何不妥之處。難道肅王想看到大周軍一路攻城略地,直逼蒼狼城下嗎?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兵。現在大周的國力遠不及赤狄,若是沒有蜀國的相助,赤狄大軍直抵華京也要不了兩個春秋。
卑職聽聞肅王在蜀國安插的人已經深入到蜀國皇帝的身邊,並取得了蜀國皇帝的信任,想必在關鍵的時候是會起作用的吧?皇上的霸業是天下歸順,而不是大周那區區十幾座城池,肅王不會不知道吧。”
他說的有些口乾,端起茶盅抿了一口潤潤喉。
荊元麟遲疑了須臾,抬眼看他。他現在是領教了此人的詭辯,難怪當年大周先皇會對他信任有加,最後命喪他手。此刻他毫不驚訝當年他剛入赤狄軍中就能夠得到寒王信任和重用了。從連峰,他也看出來殷商更是不容易對付的人。
“你可曾想過戰爭帶來的是什麼?”
“以戰止戰,天下一統。”慕容連峰道。
荊元麟愣了下,顯然這個答案並不是他想要了,他意欲逼迫,最後竟然被他如此輕描淡寫的化解。而且這答案遠遠超出他的想象,又讓他沒有辯駁的理由。
“以戰止戰,天下一統……”他嘀咕,冷笑著,“這不過是千古帝王為了自己的野心而找的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其實天下百姓、黎民蒼生想要的是永無戰事。”
聽出他聲音中的無奈,看出他眼中的那一抹心痛,慕容連峰嘴角微微上揚,用茶盞巧妙地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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