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詠靈卻恬然的一笑,目光堅定的望著兩人道:
“不,華威,阿狄,我要留下他。”對,她絕對不願意打掉這個孩子,她一定要保住他!並且發誓無論以後有多困苦多艱難都要把他養大。因為,他是昭遠的孩子啊!即便此刻離開他了,她也要留下一絲同他相關的東西來紀念兩人的愛情。因為太愛他了,她不願意忘記他,甚至不願意失去他。即便這樣的想法真的有一些自私,完全沒有考慮到孩子的感受,她卻也在所不惜。
宇文華威和慕秋狄紛紛看著她堅韌的目光,甚至察覺出內裡已經有了晶亮的水波,似是決絕又似是祈求,便知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詠靈執意要保住這個孩子,而他們也不可能會真的對她用強,所做的也只是關乎利弊的勸解。更何況,孩子畢竟無辜。所以慕秋狄雖然心中有些淡淡的失落,但終究還是嘆了一口氣道:
“既然如此,那就務必要萬事小心了。我回頭差人送來一些補品,你一定要好好將養身體,不能再出差錯了。”雖然他心中因著詠靈懷著司徒昭遠的孩子而感到有一絲絲的痛楚,但畢竟詠靈的身體和意願才是最重要的,他甘願守護她的一切。
而宇文華威終究也思量了一番,然後嘆了口氣道:
“罷了!無論如何,這個孩子也算西林氏的血脈,倒是可以為日後的大業盡一份力了。”他已經快速的想通了。眼下己方的狀況實在是無望,即便到了北月令北辰昊昍答應幫襯西花復國,想來也十分艱難。畢竟詠靈是個女兒身,他們根本無法給予將士們希望。而假如詠靈能夠生下個男孩子,那也算是皆大歡喜了。大不了就讓他一輩子都不曉得生父是誰,就純粹當做西花的皇子來養。這樣子的話,他們復國也多了一分的籌碼了。
慕秋狄聽了這話不禁有些訝異,可詠靈卻深知宇文華威在想什麼。關於此,她一直不願意讓他幻滅傷心,所以就沒忍心點醒他。但復國是萬萬不可能了,因為她已經將兵符和玉璽全都留給了司徒昭遠。而她也從沒想過要復國,她最終的努力也只不過是保得這些人的平安,並且以求自己今生能夠對得起西林銘綦罷了。
這件事就這樣商定了下來,而宇文華威也開始籌備去往北月的事宜。可是事後慕秋狄卻單獨來找詠靈道:
“靈兒,假如我願意做你腹中孩子的父親,你可願留下來,同我在一起?”他眼光灼灼的望著她,內裡閃滿了渴望的星子。因為他依舊還愛著她,所以依舊願意守護她的一切,而且更希望的是,她能夠留在他的身邊。
詠靈卻微笑著搖了搖頭,道:
“阿狄,你知道我不可能待在你的身邊。南雪一直和東風關係密切,因此我留在這裡一定逃不出司徒昭遠的視線。”
慕秋狄明白她說的對,畢竟自己是東陵晈麾下的人,沒有理由不聽從瀟堯王的調遣。而瀟堯王是萬萬不想因此同司徒昭遠交惡的。可他卻眸光徹亮地握住她的手道:
“我願意為你歸隱,我們可以遠走他鄉。”他其實也看得出來詠靈並不像宇文華威一樣想要復國,而他自己也並不留戀如今身在朝堂之上的權勢。他原本選擇為東陵晈效力只是想要了解自己的身世和為親人們報仇,而如今大仇已報,他也算是得償所願了,便再無留戀了。
可是詠靈卻依舊搖了搖頭,且依舊淡笑著望著他道:
“阿狄,真的不用,你真的不用為我至此。”她真的沒有資格毀了他的前程。而且如果東風國沒有了他這員猛將,那麼今後的司徒昭遠恐怕就更加無所忌憚了,這完全不利於將來四國的局勢。
慕秋狄深深的看著她,眼神從最初的渴望變成了失望,繼而又變成無比的絕望,心臟也抽疼一片。他知道這樣的拒絕代表了什麼,如若靈兒真的對他有心,便不會懼怕麻煩和傷害他了。想到此,他無邊蕭索的苦笑道:
“我真可悲,終究是連諸葛大師兄都比不上。”諸葛鳴帆雖然亦是情路艱難,可最終卻得到了白亦璇的一生相隨。而他,即便渴盼如此,也是求而不得。
聽他如此自怨自艾,詠靈這一刻也是淚眼婆娑,卻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道:
“阿狄,你已經為我做了太多,千萬莫要再自責了。東陵晈需要你,東風國也需要你,甚至以後的四國局勢……阿狄,你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相信我,我不值得你付出一切,你還有屬於你的更廣闊的天空。你永遠都是我的師兄,我也永遠都是你的小師妹。無論時局如何變幻,我相信,你都永遠會站在我這邊的,不是嗎?”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也許都有定數,每個人處在什麼樣的位置,都是老天爺早就安排好的。就如同對她而言,司徒昭遠是第一個出現在她生命中的男人,所以她愛他入骨,他們也將糾纏一生。北辰昊昍是她第一個喜歡的人,而她也永遠都會記得並感激他的饋贈。至於西林銘綦,雖然愛她入骨,但她最終卻只能給他濃濃的親情。而有一些感情,雖然算不上愛情,但卻會比愛情更加的久遠;雖然也不能算純粹的友情,但卻能比友情更加的濃長;又雖然算不得十足的親情,卻一定會比親情更加的難忘。更何況對於她這樣一個身世複雜又經歷悽然的人來講,有這樣的一個人出現在生命中,又何嘗不是一種難得的幸運?阿狄便是她的幸運,她珍惜他,亦如他珍惜她般,會一直篆刻在心中,存在於生命裡。
聽她如此說,慕秋狄也知道不能夠再堅持了,只得重新擠出了笑容道:
“也罷,我定會將你送到北辰昊昍身邊的。”
說完之後,又另外囑咐了她幾句,便離開了。然而背靠在她的房門口,慕秋狄卻久久不忍離去。
靈兒,如若這次你走了,我相信,你就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但我,卻依然會幫助你,將你送走。如你所說,你雖然沒有辦法愛上我,但我們卻永遠都會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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