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西林銘綦立後的事情,現如今朝中大臣們也都吵翻了。畢竟皇帝年歲到了,而要使國祚延續也需得有後嗣才行。所以眾臣頻頻催促西林銘綦立後,可他卻全然不聽,弄到最後實在煩了,倒是讓各個家族選出的美人都入了宮,也依照品級統統封了妃嬪,整日裡也裝模作樣聲色犬馬。可是宇文華威卻明白這只是他在麻痺自己罷了,心中還是疼痛的,要不然也不會讓後位一直空懸著。但這樣下去委實不妥,也不利於他的生活恢復正常,所以他便也忍不住的前來勸了。
“呵,你以為朕不想嗎?可我忘不掉啊!”西林銘綦出口的話語卻似十分無奈又無助。那日的血色婚禮,真的成了他記憶中的鬼魅,一直纏繞著他的魂靈不得解脫。他也曾試著去接近那些後宮的美人,可卻沒有一個能夠撫平他的傷痛,亦沒有一個有她的笑靨。最終他只得無奈的承認,她真的是無法替代的,他完全沒有能力將她從心中抹掉。
宇文華威也是無語嘆息,只得又勸道:
“陛下總應該振作精神憂心國事,如今內外不平,江山社稷也亟需考量啊!”即便美人不在了,愛情消失了,但身為一國帝君,總應該投身於建功立業!這不是他一貫的志向嗎?難道也忘卻了?
西林銘綦卻呵呵笑了,甚至無限嘲諷地道:
“國事?呵呵。憂心國事她且能回來?”要知道他曾經對國事所有的憧憬,全都是有她陪伴在側。他可以為了她去努力去拼搏,但是現如今,他拼搏還有什麼用處?就算辛苦取得了果實,能有人來分享嗎?北辰昊昍、司徒昭遠,這些人都是讓他恨之入骨的,可他卻知道即便自己費盡心力殺了他們,也依然無法得到詠靈。畢竟她此刻,正同那個人情投意合共挽鹿車,即便他真的將她搶奪在了身邊,她可願意回心轉意嗎?不會的,不會的,她愛上了司徒昭遠,他知道,自己已經徹頭徹尾的失去她了。更何況,爭霸下?呵呵,自己真的有那個能力嗎?從司徒昭遠設計將詠靈給搶走,到現如今他們夫妻恩愛,自己已經註定全然輸了,一敗塗地,所以還敢痴心妄想成為一統之主嗎?似乎在任何地方自己都是個失敗者,這樣的頹喪感在過去的二十多年中從沒有出現過,可此刻卻讓他感到深深的無力和悲哀。所以在這樣的精神狀態之下,他完全沒有了支撐,維持著自己不被痛苦打倒就已經不錯了,還談何有力氣去空想霸業?
宇文華威聽他這般語氣更加憂心不止。哀莫大於心死,陛下現在完全就是萬念俱灰的絕望狀態,對任何事情都興味索然、意氣消沉。國事不上心,已經惹得眾位大臣不滿了;此外,後宮問題也遲遲沒有解決,更是頗受詬病;而之前因為婚禮一事,皇太后李氏也被厭棄了,陛下幾乎從沒有登過慈安宮的門,更是刻意的勒令眾人忽視她,所以現在的慈安宮簡直門可羅雀猶如冷宮,而由此皇帝不孝之名也傳揚開了;再有,陛下之前為了解恨更是將同文蕙以及周頤王稍有勾連的眾人全部下獄誅殺,甚至有些人的確死的冤枉,於是這昏聵殘暴的名聲也不知被誰給有意的傳了出去。這樣下去可著實危險,如今四國上下風雲變幻,他西花國完全就是夾縫求存,陛下若再這般一意孤行下去,當真要國將不國了。這可怎麼辦才好?自己如今也勸不動他,但想著解鈴還須繫鈴人,似乎應該寫封信給詠靈讓她來勸勸陛下了。
宇文華威一邊想著,一邊最終告退了下去。
……
北月皇宮承乾殿內,北辰昊昍正在同自己的第一謀士墨子伯在探討著什麼,只聽北辰昊昍雙目清冷的嘲諷道:
“他以為朕不知道嗎?朕只是念及兄弟之情,想要再給他個機會罷了。昔日父皇故去之時,曾再三囑託朕務必顧念弟弟們,令我兄弟和睦、永無鬩牆。畢竟他的母妃算是母后害死的,他憎恨朕也情有可原。”這的自然就是魏王北辰燁炏,看來北辰昊昍早已經弄清楚了內部蛀蟲的真相,卻顧念著兄弟之情有心放魏王一馬,也的確算仁慈了。
墨子伯卻道:“只怕魏王殿下未必能體諒陛下的苦心啊!”他卻覺得不能養虎為患,上次信峪關一戰的敗退,基本可算是拜魏王所賜,令北月損失慘重,這簡直是罪無可恕。而陛下卻這般寬仁,實在讓他覺得不智。
北辰昊昍擺手道:“朕已斬斷他的羽翼,也削了權以敲山震虎,他以後怕也無力再生事了。但若今後再有不軌,朕必不輕饒。”他一向獎罰分明,這也是仁至義盡的明君之舉。再者,要真的一下子殺了魏王,恐怕不止會引起國內動盪,也務必會對國外的敵人打草驚蛇。
墨子伯慨嘆:“陛下寬仁,實乃英主。如今既內患已除,那麼接下來,我們必當攘外了!想他區區南雪國,竟折損我北月數十萬兵力,此等血債深仇,我北月務必要討回!如今聽聞那司徒昭遠此番亦在厲兵秣馬,我們亦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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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昊昍聽罷眼睛眯了一眯,亦是有些憤憤地道:
“那司徒昭遠讓朕吃了這麼大的虧,朕怎麼能再給他機會?你且去準備!”
北月乃是兵馬大國,所以即便損失了數十萬兵將,也可以很快的恢復元氣。但是南雪就不一樣了,上次一戰他們其實並沒有討到多少好處,所以萬萬不能讓他們得以休養生息。因此下一次的攻襲,定要趁其不備出其不意才好。
墨子伯聽罷雖然也是神情大振,畢竟他一向支援北辰昊昍的稱霸計劃,所以攻克南雪完全可以作為第一步驟。但到底需要謹慎些許,於是便略有躊躇地問道:
“若是那東風國藉機起事,我們該如何應對?”
北辰昊昍卻冷笑一聲道:
“東陵弈那老皇帝病重,方才懲治了幾個兒子,所以如今朝中正內情不穩,是斷然不會在此時多生事端的。更何況,那東陵晈根本沒那麼大能耐控制住局面,怪只怪老皇帝的兒子太多了,懲治了幾個後卻還剩下一堆。所以瀟堯王尚需奔走南雪去尋求支援,亦不過是紙老虎罷了。”
墨子伯聽罷便神情舒展開來道:“聖上英明。”
墨子伯走後,北辰昊昍的思緒縹緲了一會兒,眼神卻逐漸落在了一旁桌案上的一封簡報之上。看到那封簡報,他臉色忽的陰沉起來,雙拳緊握,眼神也忽明忽暗著。那封信報方才只被他看了一眼就扔在了一邊,而那上面,傳來的正是南雪國相夫妻相親相愛如膠似漆的訊息。這無疑讓他十分的受挫,難以接受亦莫名痛楚。這般無措激盪的情緒,輾轉翻騰,最終只轉化為了一個鏗鏘的誓言:司徒詠靈,我一定要首先攻克南雪國,然後站在你的面前親口問問你:是否還記得當初兩人的情意?
……
南雪國國相府。
今緋雨趁著司徒昭遠上朝的功夫,居然緊張兮兮的交給了詠靈兩封信。詠靈先是對她的神情表示不解,可看了一眼信上的署名便明白了過來,竟然是來自西林銘綦和宇文華威的。她微微嘆了一口氣,神情略有些複雜。
昭遠的確不喜歡她與西林銘綦通訊,而西林銘綦似乎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並沒有經常寫信過來,若有些什麼訊息也是讓緋雨口頭傳遞。可現如今卻一連收到了兩封信,可見是有了些不同尋常的情況了,所以詠靈本能的就情緒低沉了下來。
首先拆開的是西林銘綦的信,上面只寫了一首短詩:
思戀如海,此深無極。
見無因見,千里相隔。
相望不親,翻笑無書。
酒入愁腸,望盡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