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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到了年節,師門中人都紛紛前來浮雲樓給師尊白隱送上賀禮,因著這絡繹不絕的人流,浮雲樓內倒是一改往日的清淨而熱鬧了許多。司徒詠靈也算是見識到了白隱前輩的桃李滿天下,甚至有許多的名門貴族,都紛紛派人上山來為他送上年禮,感謝他曾經的照拂恩遇。而趁著這個空檔,送禮的隊伍中當然也混入了一兩個渾水摸魚的。不過天門派自然不是徒有虛名,這幾日也派了許多弟子到浮雲樓內把守查驗,但司徒詠靈作為一名藥童的身份,倒是不顯眼的,是以也沒有出什麼差錯。可有一日,她還是眼尖的看到有一個人目光不軌,不似常人般的到處審視,甚至還想借機溜進樓內。她害怕閃失連忙去告知了慕秋狄,而慕秋狄自然抓住了那人狠狠地修理了一頓。但是這件事卻也驚動了白隱,他捋著鬍鬚眯著眼瞧著司徒詠靈,心下也生出了幾分不悅,暗道這個小丫頭還的確是個麻煩,過了年之後定要想個法子趕她下山才好。
終於到了大年夜,白隱同慕秋狄均需要去往門派中參加年宴。畢竟浮雲樓太小,而門中弟子眾多,是以舉行宴會的地方只能放在門派中的凌霄閣了。原本白隱也是允准司徒詠靈去的,慕秋狄也在一旁多方鼓動,可是詠靈卻推辭了。理由是首先她並不算是門派中人,其次自己技藝淺薄,貿然出現在眾位師兄弟面前實在感到自慚形穢。而見她實在不肯,兩人也就不再堅持,允許她獨自留在浮雲樓了。
她今日推辭實在是事出有因,因著這些日子的輾轉顛簸,她根本沒有時間來熬藥照顧自己的身體,是以在平城買的那些藥材如今還放在包袱裡沒有派上用場,而這幾日,她隱約感覺到體內的蠱毒又在蠢蠢欲動了,是以今日終於得了機會,她必須要趁著師尊和慕秋狄都不在的時候煎藥服下,好壓制體內蠱毒。
至於慕秋狄,他倒是有想起過問她那張藥方之事,卻被她胡亂敷衍了過去,說他看錯了,那只是普通的解毒祛熱的藥而已,而見她神情不悅,又因為後面的那幾味藥材他的確沒有看清楚,慕秋狄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送兩人走了之後,司徒詠靈便開始在廚房內忙活了。山上早已開始下雪,今日又逢大年夜,屋外的雪花飄得越發大了,紛紛揚揚的簌簌而落,在窗欞外望去頗有一種幻朦之感。
詠靈深呼一口氣搓了搓手,開始專注手下的工作。幸好這幾天來跟著白隱對藥材的煎熬技巧掌握良多,她如今做起來才得心應手。但是不知怎地,或許這幾日來因為置辦年貨整理灑掃的工作太過辛苦,也或許是這草藥的味道十分的刺鼻,她居然恍惚察覺到自己越來越力不從心,精神漸漸萎靡,身體也愈發無力——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然而還來不及想出對策,她卻終究癱倒在了地上……
白隱和慕秋狄參宴回來就沒有看到司徒詠靈的身影,要知道平日裡這個小子對他們可是十分熱心的,是以當下很是奇怪。但兩人多年來都跟藥材打交道,此刻又都靈敏的嗅出了從廚房內飄過來的一股子奇怪藥味兒,便不約而同的往那邊走去。進了廚房,他們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
灶臺上還熬著不知名的草藥,地上卻滾落著司徒詠靈的身子。她整個人癱軟下去,此刻正意識全無,眸子緊閉,滿面潮紅,口中還在發出詭異的呻吟之聲,兩人見狀皆是一驚。白隱趕緊蹲下身子伸出手來把住了她的脈搏,慕秋狄也蹲了下去,滿臉焦慮的檢視詠靈的情況。雖然兩人相處的還不久,但顯然他對這個少年已經有了那麼一些患難之情,因此還是十分擔心他的。
白隱把脈的手倏忽顫抖一下,慕秋狄也自然注意到了,便抬眼擔心的問道:
“師尊,他是怎麼了?”
白隱不說話,但面色緊繃,明銳的雙眸眯了一眯,卻放開了她的手道:
“先將她抬往房內榻上去。”顯然,在這裡診治不可取。
慕秋狄自然知道輕重,便也絲毫不敢耽擱的將詠靈抱起來往她的房間走去。不過這個舉動卻讓他再次心中生疑,怎麼這個小子,身體這般輕啊!完全不像是個男人,這得有多瘦弱啊!真是的,難怪會暈倒了,唉!下次得囑咐她多吃點兒才好,免得出去了別人都說他浮雲派泯滅人性不允許一個小藥童吃飽飯了。
留在廚房內的白隱看了看那口已經熬得快要乾結的藥爐,便將其端了下來,再俯身往內裡看了一眼,卻是瞬間將一切瞭然於胸了。他將熬好的藥汁倒在碗中,便拿著它來到了司徒詠靈的房中。一邊將藥碗遞給了正在床邊看顧她的慕秋狄一邊吩咐道:
“把這個給她飲下。”
“是,師尊。”慕秋狄接過了那藥碗,卻下意識的舉在鼻端嗅了嗅味道。他自小跟在白隱的身邊,自然一嗅便知,眼睛內也瞬間泛起了驚訝,但卻還是聽話的將那藥汁吹了幾吹待冷卻後,一點點緩緩的餵給了床上的司徒詠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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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做完後,慕秋狄實在掩飾不住自己心內的震驚,開口向白隱問道:
“師尊,他難道是……”
“唉!”白隱長嘆一聲,眼神晃了一晃,似是有些不忍看她地沉重道:“幽靈蠱。”
“啊?!”得到確認後的慕秋狄卻驚的把手中的藥碗丟在了地上。自己平生未曾見過此毒,但卻通曉其中醫理,方才就產生了懷疑,卻難以置信自己的猜測。但是,眼下又得到了師父的確認,這就說明,說明……說明了很多問題啊!
首先,幽靈蠱乃曠世奇毒,數百年來無人能解,可謂殘忍至極;其次,此蠱只能種於女兒之身,那中了這毒,這就說明,凌昊她,是個女兒身啊!這對他來講實在是太過驚嚇的事情了,幾乎傷害了他的感情了。一方面為她難過,一方面又恨她的欺騙,此刻真不知道是何種心情。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雙手握了又松,鬆了又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敢再說些什麼了。
“阿狄,你先在這裡照顧她醒來,為師去去就來。”白隱開口發話了。
慕秋狄一愣,但隨即卻拱手道:“是,師尊。”他不可能不聽從師尊的吩咐,雖然眼下有些尷尬,但照顧人這些事情,也只能他來做了。
白隱再次看了詠靈一眼,便轉身離去了。
竟然又見到了幽靈蠱,又一次見到了!他的眼神亦有些恍惚,心中卻莫名的沉重無比。
真想不到這個小丫頭竟然也中了這等蠱毒,實在是出乎意料。他身為醫者,總會有救死扶傷的醫德在的,對此等罕見的難解之毒也自然是有研究破解之心。是以,眼下也不可能再趕她走了,卻只不過,這下子,她的女兒身份,也是不能隱瞞的了。
唉,真乃世事無常,人生多變啊!
……
這邊廂,慕秋狄守在床前煎熬了兩個時辰,見司徒詠靈還沒有醒來,卻終究是熬不住了,便伏在詠靈的床邊睡了過去。畢竟,此時已過三更天,他睏意襲來,便也顧不得其他了。
一大早,新年過後的第一絲晨光透過窗簾,驚醒了床上的人。司徒詠靈終於醒了過來,卻覺得頭痛劇烈,她困難的支起身子,卻抬眼看到了一旁伏在床邊的人,頓時嚇了一跳。但是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都還完好的穿在身上,便稍稍放下心來。再去瞧那人,便大約看出了是慕秋狄的行跡,她揉揉腦袋困難的回憶著昨天的事情,卻覺得喉嚨乾渴又渾身鈍痛,難受萬分。
慕秋狄這時候也因為床上的動靜而緩緩醒來了,一時間睜著惺忪的睡眼有些不知身在何處,良久後眸子才聚焦,卻盯著她大聲道:
“凌昊你這個小子,竟敢騙我!”他這一覺睡的極不安穩,噩夢連連,卻全部都是司徒詠靈在嘲笑他的神情,自己竟被她弄的頗為狼狽,是以當下一醒轉過來就想到了這茬。
詠靈卻對他的指責愣愕一瞬,隨即便聯想到了昨晚的事情,看著慕秋狄臉上的憤怒中還似夾雜著一絲潮紅,片刻後便想通了各中關鍵,心中卻百感交集,臉上表情更是風雲變幻,竟弄的慕秋狄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慕大哥……”詠靈怯怯地抬眼看他,一想到昨夜自己失去了意識,就知道中毒之事和女扮男裝之事定然是瞞不住的了,她便很是緊張和愧疚的看向慕秋狄,生怕他會因為她的隱瞞而將她趕下山去。
然而慕秋狄在這一瞬間也想通了箇中關鍵。其實他早該想到的啊!那樣的身形,那樣的手指,那樣的面板,還有那樣的聲音和神態……他真是愚蠢的可以!難怪師父得知她是女兒身後卻並沒有如何的吃驚,其實是早已經知道的了。哼哼,這個該死的臭小子,真是瞞的他好苦啊!但是此刻,看到她這樣的眼神,嬌嬌怯怯的,慕秋狄的一腔怒火卻不知該往何處發了。難不成,他一個大男人還要跟一個小女子計較嗎?還要為難她這個嬌俏的弱質女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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