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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坤翊宮。
“娘娘,最近那長清宮,可是鬧出了老大的動靜呢。”阿離接過了侍奉皇后用茶的盤子後遞給身後的宮女,狀似無意的說道。
慕容洛蘭的臉冷冷的,微斂的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凌銳,但卻很快平復,原本明豔的眼睛似也蒙上了一層灰暗,變的些許失焦茫然。
“老大的動靜?哼……那這宮裡,為何無人知曉呢?”她唇角勾起嘲諷的冷弧,聲調也含著冰冷的譏誚。
阿離狀似不忿的嘆了口氣,湊過來悄聲道:
“那是陛下下了封口令,可是這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祭日大典那天夜裡發生的事情,可是出動了陛下身邊上百的禁衛軍呢,在場的人可都知曉陛下收押了十幾個奸細入大理寺,可卻又悄悄的給放了,這簡直是前所未有,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真乃我北月的奇恥大辱啊!”
阿離聲情並茂義憤填膺的說辭,終於讓皇后勉力維持的平靜面容有了一絲的鬆動,她的眼光已不自覺的凌厲,甚至透著細微的殺氣,那緊抿的雙唇昭示了心底的憤怒,隱藏在袍袖內緊握的幾近震顫的雙手更是彰顯了胸中的不平甚至噬痛。然而僅只一瞬,理智就又佔了上風,微斂了斂眸壓下了自己的情緒,臉上平靜無波的道:
“既然陛下下了封口令,你又怎能知曉的如此清楚呢?”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前兩日陛下派人將那些奸細押送回南雪,少不得重兵車馬,這自然是瞞不過有心人的耳目的。”阿離湊近些許,奸猾的臉上透著邪佞,繼續道:
“更何況,祭典那日天還未亮陛下就趕回了宮中,緊接著那長清宮就被封禁,直到今天才撤了重兵,這一連串的詭異事件,豈是一道封口令能瞞得住的?”
“哼!”沒想到皇后聽罷卻怒拍几案,倏然回頭凌厲的眸光掃向阿離,咬牙道:
“那你告訴本宮這些,可是想讓本宮如何呢?!”這句話更是犀利無比,甚至連音調都提高了八分,直接駭的阿離渾身一顫,驚惶的下跪叩首道:
“奴婢知罪,求娘娘開恩,娘娘息怒啊!”
慕容洛蘭呼吸急促,凌厲的雙眸盯向阿離,但那眸光卻漸漸變暗,稍瞬便透出了哀怨沉痛的色彩。她自然知道這不是阿離惹得她動怒的,她只是找了一個發洩點而已,她真正氣不過的,正是長清宮裡那個小小女子!那個該死的被陛下當做心頭肉的司徒詠靈,她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可是,她又不能動她啊!北辰昊昍那日駭人的警告歷歷在目,她不會那麼愚蠢的將他的話當成耳旁風,倘若再次觸怒了他,那後果——她不敢想!她不能再對那個司徒詠靈出手了,不能了……
可是,又怎能咽的下這口氣?倘若真的任憑陛下和她兩人這麼發展下去,那事態還能在她的掌控之中嗎?
先是犧牲了數十人的性命從南雪千里迢迢將她擄來;後又為了她同她這個皇后反目,甚至不惜暴力惡語相向;緊接著,那個不知好歹的司徒詠靈竟然還想逃?然而陛下卻絲毫不顧及臉面的再次將她追回,甚至都沒有絲毫治罪?更不可思議的是,連同那數十名的南雪奸細,都被毫髮無傷的無罪遣返——她,那個司徒詠靈,究竟有怎樣的魔力,能夠讓令天下人聞風喪膽的一國霸主做到這樣的程度?!哪怕是……哪怕是曾經的王妃——那個她最不願提及的女人,恐怕也沒有讓他做到過這些!
所以慕容洛蘭簡直不敢想象,再這麼放任下去,如若司徒詠靈真的侍寢、加封……那之後,又會如何呢?
陛下會不會為了她,為了博她一笑,而,廢黜了自己這個皇后呢?
他的子息本就單薄,多少忠臣良將曾直言上諫:為保社稷太平,陛下需充盈後宮,綿延子嗣……甚至他國使臣各地顯貴,塞了多少美女送進後宮?可他卻充耳不聞,更是對那些美人不屑一顧,甚至還獨闢蹊徑,找了個男寵來搪塞,以至於後宮之中唯她一人,無人爭鋒。
北辰昊昍是霸主,天生的強者,從來都沒有人敢質疑他的決定。
她慕容洛蘭甚至都知道,這麼多年來,為何自己的皇后之位如此穩固,那可不僅僅是因為慕容家族權傾朝野,他從不樂見外戚專權——而是因為,他找不到更適合的人當皇后啊!
她是他的表姐,娶了她一直是他母親已故先太后的示意,而當時,他最心愛的王妃殞命——他的心沒了著落,但是卻不得不扛起身上的重擔,為了江山社稷,他必須要成家立業綿延後嗣,所以他理所當然順理成章的娶了她,又有了兒子,唯一的被封為太子的兒子,可是,她沒有一天得到過他的心,她知道,她慕容洛蘭沒有一天在他北辰昊昍的心裡過……
想到此,眼淚悽悽而落,雙唇震顫,幾近嗚咽出聲,無盡的委屈和傷痛,化成止不住的淚水,和著濃郁的苦澀流入唇角,吞嚥而下。
“娘,娘娘,娘娘……”跪在地上的阿離見到皇后這個樣子,不覺驚慌又心疼,卻也只能弱弱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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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都給我滾出去!”慕容洛蘭袍袖一揮將桌案上的杯盞等物掃落了一地,頓時嘩啦啦巨響,滿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