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京是乾朝的都城。
十里長街,自是一片繁華圖景。
東大街兩旁店肆林立,茶坊、酒肆、肉鋪,作坊。樓閣飛簷之間,紅磚綠瓦,盡是鮮豔顏『色』。
葉念凝坐在馬車裡,聽著小販頗具穿透力的吆喝聲,和著馬嘶長鳴,淚珠兒還有一兩滴掛在臉頰並未落下,眼裡卻已是亮晶晶的笑意。
秦季珣踩了她雲緞裙的這件事,最終以秦季珣帶著她上東大街來玩上一遭得以解決。
秦季珣看著葉念凝臉上還未擦乾淨的淚珠,想伸手,卻又覺得此般年紀已是不妥。
其實,共乘一輦便已極為不妥了。
可這小哭包哭鬧得緊,還不肯鬆開他的衣袖,他才被迫和她上了同一輛馬車。
秦季珣閉上了眼睛,假裝自己感覺不到狹小空間裡,對面小哭包呼吸間撲面而來的清香氣息。
葉念凝卻注意不到這麼多,她時不時掀了簾子,偷偷瞧外面有些什麼好玩意兒,然後好遣著小山去買。
小山是秦季珣貼身的小廝,最近兩年才跟了他,聰明伶俐又好說話,比秦季珣好了不知多少。
他正跟在馬車外面跑著,手上已攢了四五個油紙袋子,都是替葉念凝跑腿買的。
正巧看到葉念凝掀了簾子,他便揚起十全十的笑臉,牟足了那股子殷勤勁兒:“葉姑娘還想吃些什麼?我馬上去買!”
葉念凝正準備吩咐,卻被一陣熙熙攘攘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你個臭婆娘!老子花一兩銀子買你這勞什子已是看得起你!你竟敢不賣?你可知我舅姥爺是誰?!”蠻橫的男聲似乎已在爆發邊緣了。
“我家做的這雞蛋『奶』凍可是稀罕物,你見旁處可有賣的?我可甭管你舅姥爺是誰,我只知道這雞蛋『奶』凍一兩銀子一份,一日只賣十份,多了可就沒咯!”一箇中年『婦』人的聲音響起,聲音裡滿是自豪。
葉念凝聽到雞蛋『奶』凍這四個字就已經坐不住了。
她活了十年,自詡已知曉乾京城內的美食,可這雞蛋『奶』凍,是何玩意?
秦季珣睜開眼,還沒來得及叫住,就看見葉念凝跳下車的背影。
他無奈的跟著下去,生怕這小哭包出了什麼閃失。
原本熙熙攘攘的人頭攢動,見著秦季珣,都自動分開了一條道兒。
就連剛剛還在吵嚷的男子,也立馬噤了聲。
少年清貴耀眼,驚才絕豔,豪筆風流,乾京城內誰人不識第一公子秦季珣。
“都散了吧。”雖是少年,舉手投足,卻已是氣度驚人。
東大街上本就是些尋常人家,自然被秦季珣隨意展『露』出的氣質鎮壓著。
眾人立即做鳥獸散,一場鬧劇就這樣草草收尾。
這商鋪很小,後頭是一尾淡藍『色』麻布做的簾子,前頭只有一張簡單的木桌子,上面排了一列的竹籃子,卻都空空如也。
葉念凝杵在原處,目光死死的盯著早已販賣一空的竹籃子。
既是一兩銀子,頂得上尋常人家辛苦勞作一月的銀錢了,那定是十分稀罕之物才是。
她忍不住『舔』了『舔』舌頭:“那個……雞蛋『奶』凍長什麼模樣啊?”
『婦』人被這麼問得一愣,為難的目光投向秦季珣。
秦季珣微微側過身去,實在不願意承認這小饞鬼是自己帶出門的。
葉念凝扯住秦季珣的衣袖:“珣哥哥,我想吃。”
小嘴殷紅,吐『露』出柔軟的珣哥哥三字,再配上滴溜溜亮晶晶的黑眸,秦季珣看一眼,便應了下來。
“好。”
『婦』人有些惶恐又拘謹,頭垂得有些低:“秦公子,實不相瞞,這雞蛋『奶』凍是我家卿卿做的,她吩咐過,一日只做十份,今日都賣空了……”
突然,後頭有人打了簾子出來:“孃親,出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