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年輕,身體素質好,穆麟正在不斷催眠自己“不餓不餓”時,一聲輕微的“噗”,讓他驚喜萬分。腸胃蠕動恢復了!醫生笑著恭喜他可以進食。
重症監護室外,正在商量看護事宜的穆國強夫婦也稍微鬆口氣,諮詢護士醫院是否有病號飯。
“不必了,我家小姐讓我給你們送飯來。”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人大步走來。兩手提著保溫飯盒。
穆國強記起,這個叫“小吳”的年輕人在林歡兄妹身邊見過,
小吳挺嚴肅,將其中一個飯盒遞給護士:“裡面是養身粥,景先生認為對腦內血腫吸收有幫助。麻煩你了!”
又指著另一個更大的飯盒:“這是兩位的飯,裡面有碗筷,兩位慢用。”
穆國強夫婦有些無措。小吳淡笑:“林先生說,這不收你們的錢,算是人道主義援助。”
馮秀英心裡是有點怨念的,為了那筆鉅額手術費。既然那位年輕專家和林歡熟識,為啥不能減免啊?看他倆關係挺親密的。另外,醫院不是沒有其他專家,請他們主刀,費用要少許多。哎,算了算了,如果兒子恢復得好,咱就不計較了。
其實,林歡也覺得無趣。穆國強和馮秀英似乎有意無意間防備著自己。原本想著,儘快促成林豆與這家子相認吧,這樣,明年自己出國了,林豆也不會太孤單。但是,她敏銳地察覺到穆國強夫婦不自覺的忽視,察覺到他們若有若無的排斥。覺得自己阻礙了他們一家團聚?林歡不想解釋,只要自己問心無愧就好。雖然知道或許他們不會領情,但為了讓林豆安心,她仍然盡力去幫助穆麟。
一切,只是為了自己在乎的人。
因為知道林豆心裡是在乎他的“家人”的,儘管他嘴硬不肯相認。可是,聽說穆麟受傷,他是多麼著急啊!從小到大,還沒見過他如此喜形於色,就算是他受了重傷差點死去,他都表現得那麼鎮靜、淡然,似乎那些傷並不在他身上,似乎那條命並不屬於他。所以,遲早,都會相認的吧?林歡不由心酸。那時自己便是多餘的了,便是可以忽略的,便再次獨自前行。
自己的家人呢?林歡暗暗自嘲。何兆輝已經把愛麗娜的資料發給她了。卡洛琳家族,斯圖亞特家族,真正的歐洲老牌貴族。據查證,愛麗娜十五歲時跟隨作為駐華大使的父親到華夏,在京城居住了三年,十八歲時離開華夏。愛麗娜頗有音樂天賦,十六歲時進入央音學習,在某次聚會上認識了一位名叫“沈佳俊”的美術學院的男生,倆人一見鍾情。因為歐洲人較亞洲人顯得更成熟,加上愛麗娜有意無意地隱瞞,沈佳俊並不知愛麗娜的真實年齡。倆人偷偷戀愛了一年有餘才被愛麗娜的父母發現,自然是竭力發對。最終,知道了實情的沈佳俊黯然離開華夏,再無蹤跡,愛麗娜也被送回英國。那年,愛麗娜十八歲。
雖然時間上對應得上,但林歡不以為愛麗娜的父母能夠允許她在十八歲當母親,就算真不幸有了身孕,肯定也會及時處置,絕對不會容許孩子的出生。
林歡一直在想,或許,只是湊巧。
何兆輝問,要不要繼續求證?林歡略一猶豫便放棄了。無論是卡洛琳家族還是斯圖亞特家族都不會容許私生女的存在。就算是又如何?或許,愛麗娜根本就不願意觸動那份不堪的回憶。不過是年少無知罷了,她已經有了幸福的生活,有了愛她的丈夫,有了可愛的兒女,何必去破壞?
沈佳俊?林歡搖頭。且不說茫茫人海無從找尋,就算找到又如何?肯定也是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兒女。據說,沈佳俊出國後便再無訊息。畫家,姑且算是畫家吧,據說當年是學油畫的,截止目前,從國內到國外,壓根兒就沒有一位叫“沈佳俊”的油畫家。
溫暖,原來是如此吝嗇。終究不屬於我啊!林歡憂傷地笑著。
還有媽媽呢?伊麗莎白有了孩子,自然是需要人照顧的。雖然董欽說不放心她,但看到董欽興致勃勃地買來一大堆育兒書,每天與陳益、伊麗莎白影片,告誡他們這不許那不能,林歡哪裡會自私地將董欽留在身邊?“去吧去吧,媽媽,我身邊圍了這麼多人您就放心去英國吧!您瞧現在我天天都在忙,隔三差五就要出門兒去,也沒法陪您說話。反正明年我也會去英國,那時咱們不是就團聚了?平時放長假,我也可以去看你們啊!瞧瞧,下個月我就得去倫敦製作專輯,您在那兒,我還有個落腳的地方呢!”林歡如此勸著,董欽終於下定決心,現在正在收拾行李,畢竟要住很長一段時間,或許好幾年,或許一直就留在那邊了。林歡讓她先把近期需要使用東西帶上,其餘等她下個月一併帶去。
一個人了呢!進入花田空間,坐在竹樓的露臺上,嗅著淡淡的花香,林歡輕輕地搖晃著杯中的茶水。只有這裡,才是屬於自己的天地。不會被拋棄,不會被厭棄。
穆麟恢復得很快,在重症監護室住了兩天便如願轉到普通病房。因為景煜的緣故,醫院安排了單間。除了病床,還有一張看護床。穆國強和馮秀英又找來一張摺疊床,如此,倆人便退了賓館房間,直接住進醫院就近照顧穆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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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歡仍是讓人送去一日三餐。穆國強一直都說“不必了”,但又為了穆麟能更快地恢復,只得懷著複雜的心情收下這份好意。因為醫生說,從沒發現誰在做開顱手術後恢復得這麼好的,無論是意識還是行為能力,幾乎未受到任何損傷。至於最普遍的頭痛頭暈、眼花心亂、記憶衰退、脾氣怪異、容易發怒、莫名焦躁、癲癇、肢體麻木、行動不便甚至偏癱等等,在穆麟身上都沒出現。“景先生的醫術讓人高山仰止!”類似的話,近段時間,穆國強夫婦聽得太多。鑑於穆麟術後恢復效果絕佳,馮秀英雖然心疼那筆二十萬的手術費,但也不得不承認請對了主刀醫生。世界頂級專家的確是非同一般啊!
一週之後,因穆過強的一再堅持,林歡只叫人送去穆麟的飯菜。營養豐富、味道鮮美,翻著花樣做,一週下來就沒重複的菜式。穆麟讚不絕口,連到醫院看望他的同學也直咽口水。
在醫院躺了三週,穆麟再也躺不下去了,要求返校上學。醫院認真檢查,各項生命體徵正常,未發現任何後遺症。這期間,林歡在華大的演講結束,在京城的鋼琴獨奏會結束。室友們還得意地告訴他,他們還作為工作人員參與了林歡演講的組織、服務工作,讓同學們羨慕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