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國一臉疲憊地回到家,妻子打牌回來了,或許是因為贏了,所以喜氣洋洋的,還帶了宵夜。因丈夫的工作性質,她只和老太太老爺子們打牌,湊湊熱鬧而已,輸的湊錢請宵夜。
“我還說你到哪去了呢,咋剛躺下就又有任務!”妻子手腳麻利地拿碗筷,一邊埋怨著,“小飛這孩子也不知道再做啥,整天不落家,老大不小了,也該有個正經工作。咱又比不得別人家,有那背景底氣,就算他當一輩子紈絝也足夠他吃喝。建國,你還是抽空說說他,我是拿他沒辦法的,他就怕你。”
見陳建國一聲不吭,抱著腦袋坐在沙發上,嚇了一跳,忙問:“咋了?是這次的任務出了啥紕漏?不是說成功打擊了幾個犯罪團伙解救了幾百個小孩子嗎?難道是有孩子出了啥事兒?”
一拍大腿,憤憤地道:“哎呦,這些殺千刀的,幹這事兒也不怕斷子絕孫不得好死?就我說,人販子就得槍斃,才判幾年能震懾他們?”
聽著妻子喋喋不休,陳建國心裡更是煩躁,悶聲喝道:“不要說了!是……小飛……”
“小飛?”妻子一愣,忙問,“他咋了?是……難道是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喝醉了鬧事兒?這混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建國,他沒傷到人吧?是不是仗著你的勢欺人了?送醫院了嗎?哪家醫院?咱明天好好地給人家賠個不是,爭取取得人家的諒解。哎!這混小子咋就不省心呢?萬一弄個後遺症不是害了人家一輩子?這次,你可不能輕饒了他,乾脆讓下面的派出所把他弄進去關幾天,關黑屋子,看他出來還敢不敢胡作非為!”
妻子是賢妻良母,這些年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條,可惜性子偏軟,管不住孩子。陳建國深知自己對不起妻子對不起兒子,每天忙於工作,忽視了關心妻子教育孩子。他深深地嘆口氣,抓住妻子的手,苦澀地道:“老婆,是我錯了,沒有盡到當爸的責任,所以才讓小飛學了滿腦子的壞毛病。”
“哪能怪你啊,你工作忙呢!”妻子忐忑不安地道,“小飛真惹事兒了?讓你為難了?”
陳建國點點頭:“他把我的手槍偷走了,在酒吧裡面鬧事,還開槍威脅人家……”
“開開開槍!”妻子大吃一驚,驚恐地瞪大眼,“沒沒傷到人吧?哎喲,這混小子啊,坑爹的貨啊,咱不奢望他光宗耀祖,但也不能專門坑爹吧?你才立了功還指望能更進一步啊,這小子的膽子咋就這樣大啊,居然敢偷槍,天啦,我咋生了這個孽障啊!”她一把鼻子一把淚地拍著大腿,恨不得把混小子塞進肚子裡重新進化。
“行了,甭哭了!”陳建國煩躁地抓抓頭髮,“沒傷到人,現場有特種兵在……”
“啥?”哭訴聲噶然而止,妻子眼淚汪汪地抬起頭,“真的沒傷到人?還好還好!建國,那性質嚴重不?會不會判刑?應該不會吧,沒有造成惡劣影響是吧?只是肯定會影響到你!哎喲,這死小子,回來我肯定得狠狠揍他,往死裡揍,讓他半月下不了床!”
陳建國搖搖頭:“回不來了。偷竊、非法攜帶槍支,打架鬥毆,危害公共安全……哎,就看上面咋處理。主要是,中間涉及了不少人,很有背景。”他模模糊糊地道。
妻子慌了,雖然也想讓兒子接受教育,但不成想真送他進監獄啊!“建國,咋這樣嚴重呢?上面?怎麼不是你們公安機關處理?”她問。
“直接由國安部門接手了。”陳建國緊緊地握住拳頭,“他膽子太大了,惹到的都是了不得的人,人家的保鏢是現役特種兵,一個電話就把國安人員叫來,他居然還想毆打訛詐人家,還去調戲人家,你說說不是找死嗎?我是沒辦法了,也不想管!自己釀的苦酒自己喝!”
聽了這話,妻子急得團團轉:“那咋辦?會不會嚴判?要不,你去找找人?”
陳建國搖搖頭:“找誰啊?咱能和國安說上話?你甭轉了,頭都被你轉暈了!”
妻子坐立不安,嘴裡嘀咕著,拼命地想著能說得上話的人。突然,眼睛一亮,道:“建國,我記得你有個老連長,就是董連長,前兩年也在公安系統,後來升職了,你說挺了不得的,要不,去問問?”
董國棟?陳建國心頭一動,又有些遲疑:“老連長在國監委,找他會不會不恰當啊?”
“試試唄!咱又不認識其他有能耐的人。”妻子懇求道,“咱也不奢望能免於處罰,就輕判成嗎?”
圍著客廳走了好幾圈,在妻子眼巴巴的目光中,陳建國還是放不下兒子,硬著頭皮找到董國棟的電話。他忘了,這時已經快十二點了。
董國棟剛看完一份檔案,正準備洗漱。接到陳建國的電話,很是詫異。聽了事情原委,不由搖頭:“小陳啊,你說的當事人我知道,呵呵,經濟學家景老的孫子,滬市景書記的兒子,神外科天才,你說說,你兒子咋就不長長眼呢?另一個是我侄女,恩,是我小妹的閨女。你甭高興太早,這事兒我還真幫不上忙。她的安全問題,是直接由上面負責的,連我也不能說啥。不過你也放心,就笑笑和小景的性格,他們不會放在心上,更不會對這案子指手畫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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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連長,您……能不能請林小姐給上面說說……”陳建國艱難地道,“我,只是……擔心被重判。是我沒把陳飛管好,沒有及時糾正他的缺點和錯誤,才讓他一步步走上犯罪道路。我,我沒有盡到當爸的責任,都是我的錯!”
董國棟皺了皺眉,嚴肅地道:“小陳,現在說這些有啥意思?你能夠做的,就是讓陳飛如實交代,主動坦白,深刻檢討,爭取寬大處理。還有,你趕緊寫檢討,明天一早就交上去,不要有任何隱瞞!你的工作態度和成績都是有目共睹的,組織上肯定會充分考慮。這件事,有機會我過問一下。”
“謝謝老連長!”陳建國滿嘴苦澀。
這件事,並未影響到任何人。而當董國棟打電話給林歡,林歡並未說其他,一切以法處理。只是,不料過了幾天,有位四五十歲的婦女居然找上門來,說想見見林小姐。
“對不起,我家小姐不在家。”門房,曾永紅溫和地道,“請問你有什麼事,我可以轉告。”
“我,我叫田華,前幾天,我兒子他們在酒吧得罪……恩,冒犯了林小姐……”這位據稱田華的婦女惴惴不安地道。
曾永紅臉色一變,眉頭一豎,打斷她的話:“什麼?你兒子他居然敢……呵呵,大姐,不是我打擊你,我家小姐出門都帶了好幾個保鏢呢,你家兒子能夠湊過去說上話?”
田華慌忙地搖搖手:“是得罪了和林小姐同行的一位先生,恩,也沒動手,被人制止了。這事兒,都是我家兒子的錯,喝了幾杯貓尿就犯糊塗。原本想第二天就上門賠罪的,但出了一些事兒,又四處打聽,才知道林小姐住這兒,所以今天才冒昧前來打攪。”
曾永紅仔細一尋思,便知道是上週六晚發生的事兒了。那晚小姐和景先生去欣賞音樂會,回來得有些晚。平時,小姐除了學校就是去陳老家,很少去別的地方。她淡淡一笑:“小姐回來沒提起,肯定事情也不嚴重。這事兒我清楚了,小姐回來我會如實轉達你的歉意,禮物就麻煩拿回去,我可不敢擅自做主收下。不過啊,大姐,這孩子呢還是得嚴管,不要因為心疼他就捨不得罵捨不得打,現在不管,就是害了他一輩子啊!呵呵,你別介意,我看大姐也是講理兒的,肯定知道咋教育孩子。古人說了,‘知錯就改善莫大焉’,給孩子把道理掰碎了說,他肯定也是能聽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