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怡端起茶杯笑了笑:“這茶真好喝,林小姐,我能否再喝一杯?啊,我想要三哥喝的那種蕙蘭茶,咱也培養培養‘芝蘭生於幽谷,不以無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為困窮而改節’的精神氣節。”
景老笑著搖頭:“你啊,就喝自己的玫瑰美顏茶吧,蘭花茶,你不適合,品不出其中的意味。蘭之高潔、堅貞,不附庸風雅,不貪世間富貴,不為痛苦失意而動搖,這不是人人做得到的。”
想起剛才景怡說的話,林歡試探地問:“景先生是位醫生?我以為您是文人呢!”
“上醫醫國,中醫醫人,下醫醫病。我沒本事治國理政,也沒本事教書育人,只能給人看病了。”景煜聳聳肩,笑道。
“都說如今有兩種人得罪不得,一是老師,二是醫生。得罪了老師,就會誤了你孩子的一生。得罪了醫生,就會誤了自己的性命。”林歡突然有了開玩笑的興致,彎了彎眉,眼裡是滿滿的戲謔。
“哎呀,真的嗎?”景煜誇張地瞪大了眼,攤攤手,“雖然想讓你好好巴結巴結我,但是,我更願意你永遠不要在醫院看到我。可是啊,如果世間沒有了疾病,便沒有了醫生存在的價值。哎,真是讓人糾結啊!”
林歡抿唇一笑,道:“人吃五穀雜糧,哪能不生病?為了身體健康,我怎麼著也得巴結您不是?因此,這株碧龍奇蝶就按照中透藝的標價給吧,您看可好?”
景煜一驚,忙道:“林小姐,你不知道碧龍奇蝶的價值?”
“不過是自己種的一盆花而已。”林歡淡淡地道,輕輕拂過蘭花,“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景老是位值得尊敬的學者,真正的學者,而非沽名釣譽熱衷名利的所謂專家大師。這株蘭花交給景老,我放心。”她認真地對景老道。
“不行!”景老斷然拒絕,“我雖然喜歡這盆蘭草,但也不能佔個小姑娘的便宜。這樣吧,中透藝我先拿回去,就按你定的價,其實就算如此,也會你吃虧了。碧龍奇蝶……看看就行了,能近距離地欣賞,老頭子已滿足了。呵呵,回去我可得和那群老傢伙顯擺顯擺,咱今兒可是大開眼界,一連瞧到了幾株珍貴的蘭花。哎呀,小姑娘不會介意吧,說不定以後會有不少老頭子尋上門來呢!”
“我從沒和陌生人說過這麼多話。”林歡轉過視線,眯了眯眼,花房內百花盛開,無聲的熱鬧。“景老,您的評價很對。我的確是孤僻又固執,只可惜並非才女。若以花木形容,景老應是堅強不屈、不畏風霜、四季永駐的松樹,景先生則是‘無人也自芳’的幽蘭,景小姐卻是高貴美麗、青春熱烈的玫瑰。”
她頓了頓。都是那麼美好,美好得讓自己心生羨慕。所以,才失去了往日的謹慎和矜持。也罷,既然不願意接受自己的誠意,那便罷了。
“那麼,林小姐,你是什麼花木呢?”景怡問道。她覺得,林歡應該也和三哥一樣,清雅、低調的蘭花。
林歡自嘲地輕輕一笑:“我麼?便是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野草吧!”隨意踐踏,無法反抗,卻又在風霜雪雨後悄悄地鑽出了地面,在無人注意地角落偷偷地展露屬於自己的那抹綠色。
“門楣上的字是你寫的?”景老詫異地問。
“讓您見笑了,是我自不量力罷了!”林歡淺笑道。
景老搖搖頭:“我以為,那功底至少也得有好幾十年,至少也是經歷過許多風雨,沒想到居然是你這個小姑娘的手筆!走眼了!走眼了!丫頭,來來來,告訴老頭子,你的老師是哪位書法大師?”
林歡愣了愣,扭了扭手,道:“我,是自己跟著帖子練習的,高中時,心情不好,就練字,然後就成這樣了。別人說好,自己就不免有些沾沾自喜,開店時去定做牌匾,工匠師傅說電腦刻字還不如我的更生動。”
“你自學的?沒老師指點?”景老差點把下巴上的鬍鬚扯斷了,“你該不是從高中才開始學吧?現在你多大了?”
林歡抿了抿唇,略帶不安地道:“剛進大學,學了三年。我知道有很多不足,每天都抽空練字,只是不免閉門造車,進步不大。”
景老輕嘶一聲,忙放下手,上下打量著林歡:“你這丫頭是要讓老頭子的高血壓發作吧?栽培出這幾盆極品蘭花便已經夠讓人吃驚了,居然還是個書法天才,怪不得性格如此孤傲。嘖嘖,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啊,咱這老頭子再停滯不前,就該死在沙灘上了。”
不僅如此,這女孩兒在橫笛、古箏和鋼琴演奏上也頗有造詣呢!景煜暗道。也不知是何等家庭出身,能培養出如此出色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