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的?”
“你沒看見齊興的脖子後有一團小小的黑氣麼?”紅衣女子停住了腳步,看向沈長歌,那雙黑色的眸子好似會惑人心神,後者只一眼便陷了進去,動彈不得:“一個小小宮女,自然沒膽子詛咒皇帝,能這樣做的,只有麗妃。她用那厭勝之術,迷惑了齊興的心智。而且,她殺過人。”
沈長歌愣了一下:“前者我有個隱隱猜測,但殺過人......你查過?”
紅衣女子笑了笑:“我查過齊裕,知道先皇后死於厭勝之術。”
“可這不一定就能說明是她。”白衣少年皺了皺眉:“君落,你為什麼要——”
“知道這麼多?”君落打斷了他,嘲弄一笑:“因為我不喜歡被人擺佈。走吧,這皇宮和我們無關,長安城的小吃別有一番特色,我帶你去見識見識。”紅衣女子伸出了手,向他揚了揚下巴;她的話頗為親切,眼裡卻帶著抗拒和警告的意味,沈長歌盯著那眸子,好似不將她看透不罷休。最終,白衣少年撥出一口氣,握住了那隻手:“先說好,我不喝酒。”
君落撲哧一聲笑了。
永州。碧天庵。
誦經聲渺遠,和著雨聲風聲落在耳中,燭火幽微,頗為幽靜。一身墨綠長袍、黑髮直到腳踝的葉般若站在那小佛龕前,黑眸深邃,看不出情緒。良久,他從一旁拿起三炷香,借蠟燭的火點燃,插在了香爐中。
他身後的桌子上,攤著《異妖錄》上的記載:寧瑞二年,永州碧天庵有竹妖,屠尼姑三十餘,為蜀山沈巖道長所傷,擄一尼姑遁走。傳人妖相戀,尼姑為救竹妖而死,死時竹妖慟哭,淚落遂唇角、鼻翼生痣。沈巖道長收之,鎮於鎖妖塔。
葉般若剛看到的時候還覺得挺有意思,這一段舊事被修士們寫的這麼悽婉動人;可待他再讀一遍,心裡卻是止不住的遺憾的恨。
如果沈巖不出現,他和葉璇明明可以與世無爭地幸福下去,可是偏偏那個男人就出現了,破壞了他們的一切......自從和葉璇在一起後,他再也沒有害過人,沒有捉弄過人,他在這屋子和葉璇一起給佛祖上了一年的香,可是結果呢?
收服他的是凌雲子,這書上寫的卻是沈巖,可悲可嘆,人都是樂於攀附的。
“璇......”
葉般若輕輕嘆了一聲,撫過桌上那老舊的玉簪,輕輕閉上了眼睛。
“有人在嗎?”門口忽然一個細軟的聲音,男子抬頭看去,只見一個麻布衣衫的清秀女子站在門口,身上已經溼透了;少女這才發現屋子裡坐著個男人,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愣在了原地,而葉般若卻也愣愣地看著她。
那張容顏不見半分曾經的影子,可那唇角和鼻翼的痣,卻讓他一時失了聲。
是你嗎,璇......
“公子,外面雨下大了,我可否在門口歇一歇腳?”少女小心翼翼地問。葉般若回過神來,連忙道:“小生失禮了。姑娘快請進來,小生給你找件乾淨袍子,不然怕是要感染風寒了。”
“公子不必麻煩了,我就歇歇腳便走!”少女攔住了他,目光落在牆角的油紙傘上,似有些不好意思,聲音也低了下去:“若是公子願意把傘借給我,便是最好的了......”
葉般若連忙彎腰拿起傘遞給少女,卻發現少女手腕有一道血痕,在蒼白的面板上格外猙獰:“姑娘這傷——”
“啊......是、是被繩子捆的。多謝公子了,我這邊走了,若來日有時間,定會歸還公子的傘!”少女說著一行禮便向外跑去,葉般若皺了皺眉,看著那身影消失在雨中的山路上,阻攔的話全都變成無聲的嘆息。
“罷了......就算她真的是璇,也早就沒了前世的記憶,早就記不得我了。”男子自嘲一笑,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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