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
齊興坐在龍椅上,有些不耐煩的看著爭吵的兩位大臣。韓尚圭手捧玉圭,正和太傅魏坤高聲爭辯著:“劉斌貪汙軍餉一案乃是皇上親審、親自定案,太傅還在這裡爭辯,莫非是質疑皇上斷案不清?”
魏坤睨了他一眼,向齊興道:“陛下,臣在朝中四十餘載,第一次聽說可用幾張地產房產便能斷定貪汙的案子。老臣乃是太傅,大皇子四皇子皆是老臣所教,不曾一點偏心,韓大人願意曲解也好,老臣今日前來上奏此事,是希望陛下能好好調查這個案子,若是真的,自然不能寬恕這等小人;若是假的,也絕不能偏袒小人讓忠臣寒心啊!”
“好了!”齊興皺了皺眉,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不耐煩地揮揮手:“日日都為了這一個劉斌爭來爭去,朕真是搞不懂,沒了他劉斌,我天元就不在了?查,既然太傅說朕斷案草率,你就和韓愛卿一起去查!退朝!”
眼看著皇帝匆匆拂袖而去,李公公連忙喝了一聲“退朝”,小跑著跟了下去。見皇上離開,韓尚圭冷笑一聲,向魏坤走近了兩步:“魏大人,這些日子裕王都稱病不來上朝了,你竟然還要為他賣命?劉斌一事乃是聖心所向,就算你真查出點什麼,你覺得陛下會信嗎?”
年逾六十的老人並未理會韓尚圭話裡的譏諷之意,只是淡淡道:“真相如何,韓大人心裡比老朽更清楚。老朽最不願看見的,就是小人得志。”說著,魏坤轉身離開,留下韓尚圭對著一個背影咬牙切齒。
“呵,咱們走著瞧......”
長安。茶館。
那紅衣女子坐在二樓的雅座,屏風後有藝伎彈著琵琶,只是一段小調翻來覆去地彈,彈得竟是《長相思》的殘譜。有風輕輕吹過,撩起女子耳畔碎髮,她便迎著風輕輕閉上了眼睛,品味著這一刻來之不易的寧靜。
啪。聽到了落子的聲音,君落看了一眼棋盤,勾唇一笑:“你又輸了。”虞天和挑了挑眉,輕嘆了口氣:“不下了,沒什麼興致。”
“一直輸當然沒興致。”君落輕笑一聲,撿拾著黑白子扔回棋盅裡。紫裳男子看著她那精緻的容顏,忽然問不出口自己最想知道的那件事,他眼裡一晃而過的掙扎落在女子眼中,君落仿若未見,只是向屏風後面揚了揚手。琵琶聲驟停,那藝伎好似結束了一場酷刑,儘量端莊著離開了屋子,這被虞天和看在眼裡,忍不住調侃道:“你看把人家姑娘折磨的,這一首曲子彈了一個時辰,我聽都聽膩了,何況彈的人?”
君落將棋盅蓋好放在一邊,抬手遮了遮陽光,淡淡道:“這曲子是我師父遍尋各地才還原出來的,只可惜還差一半。”
虞天和沉默了一下,眉頭微微皺起,似在思量是否該說,那女子卻緩緩看向他,目光裡有些說不清的情愫,露出一個微不可見的笑容:“我知道我不該如此,可有的時候,便是我也做不到......止於懷念。”
君落很少會露出這樣的神情,說出這樣的話,想到她每一句的否認和澄清,虞天和長嘆了一聲:“你會來這兒,也是因為皇室有你想要的東西吧?救他的機率......”
“五成。”君落淡淡道。
“那如果沒有救回來呢?”
紅衣女子忽而笑了,宛如三月桃花初放,明媚而動人:“我就去陪他。”
她的目光那麼堅定,虞天和忽然像失了聲一般,多少話滾到嘴邊,卻又都嚥了回去,只剩下輕輕地點頭。
“你呢?我聽說你要去永州?虞府的事都打點完了?”
“你的訊息也很靈通啊。”虞天和啞然失笑。
君落勾了勾唇,半調侃地道:“我們靈雀的鴿子又不是肉鴿,這點訊息還是很容易知道的。不過天和,讓封師姐帶著虞天姝,你真的放心嗎?”
男子抿了抿唇,臉上有些無奈:“天姝說想替我分憂,她也不小了,不會再那麼任性了。有師姐帶著她,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再說,你現在不也在京城麼?”
“我只會給你添麻煩。”女子笑道,但虞天和知道她說的很認真。
君落一向都以劍莊為主,朋友是朋友,事情是事情,她分得很清。
“我一定會囑咐好師姐,好好防著你這龍泉劍主。”二人相視一笑,虞天和站了起來:“我先回去了,你在宮中也小心,齊裕不是什麼省心貨色。朝堂龍潭虎穴,此事結束,你也別貪戀,能退便退。”
“多謝。”紅衣女子笑著一拱手,眼看著那人離開,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眼裡有些惋惜,不知是對那碗虞天和未曾碰過的茶,還是對那個人。
已經快正午,想來正主也該來了。君落叫人換了茶具,一邊喝茶一邊等著齊裕的到來。
皇宮。清風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