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陽城。客棧。
千願鈴淡淡的金光籠罩著床上的白衣女子,三百蒼白的臉有了些許血色,但依舊雙眸緊閉,沒有醒來的跡象。她與千願鈴幾乎為一體,相較其他法器同主人的關係更為緊密,黑蛟這一撞傷了千願鈴的元氣,故此三百才會陷入昏迷,唯有等到千願鈴恢復好她才能一同醒過來。
可是這一次,千願鈴恢復的太慢了,按照無庸的推測,三百至少還要昏三天。
一隻盤子大小的黑蜘蛛從窗戶處爬了進來,原本小憩的無庸抬了抬眼皮,餘光瞥見一抹紅色,心裡一驚,扶額的手指不自覺地握了起來,裝作不經意地抬眸看去,卻愣了一下:是清遲。
他揉了揉太陽穴,看看窗外晚霞餘暉,半垂的羽睫掩去了那一絲擔憂失落,語氣淡漠:“你怎麼來了?”
“主子被人誣陷偷了金蓮,現在被水月閣關起來了!”清遲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看著無庸的目光卻無比複雜:“她身上怎麼可能有金蓮?是你給她的?現在仙門都說她就是那個黑衣人,你再不趕過去,主子落在那個婆娘手裡就——”
清遲沒有繼續說下去,她看著無庸冷淡甚至稱得上冷漠的臉,微微皺眉。袖中的手明明已經緊握,無庸依舊竭力維持那漠不關心的樣子,琥珀色的眸子一轉,對上那嬌媚而心急如焚的容顏,他扯了扯嘴角:“難道他們說錯了?”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是你算計她!”清遲幾乎是低吼著,看著眼前淡然喝茶的男人,背後傳出輕微的裂帛聲。無庸看了一眼門口,道:“此處盡是修士,你若不怕惹麻煩,大可化形。只是我不會幫你便是。”
紅衣女子冷笑一聲,目光在無庸和三百之間轉了轉,拂袖而去。
看著那紅光消失於天際,無庸的指尖輕釦了兩下桌面,提筆寫了張字條。他拿著字條站起來,正巧無風推開門,他手裡端著晚飯;二人目光一觸即分,仿若面對空氣一般擦肩而過。
白衣男子走下樓梯,穿過熱鬧的大堂,去到院中。他在雅座上坐下,那裡恰好看得到月亮和二樓自己的房間。
“客官,來點什麼?”小二殷勤地問。
“上等龍井。”無庸淡淡道。
“好嘞。”
輕輕倚著椅背,無庸一手扶額,一手輕釦桌面;戲臺子上唱的是白居易的《李夫人》,恰好唱到後半段。男子輕輕和著拍子,心想不知道夏平崖得知此事,會是什麼心情。
哀婉的琵琶聲如泣如訴,痴情薄情,長恨無銷,都化作那一句:
“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傾城色......”
水月閣。地牢。
君落迷迷糊糊醒來,抬了抬沉重的眼皮,髮梢滴下的水恰好滾到眼睛裡。她抬手想去擦,卻發現自己的手被捆住,遲鈍的感官傳遞著一股冰冷,她眨了眨眼睛,發現自己坐在一個應有盡有的牢房裡,而對面的藍衣女子發現她醒了,向身邊弟子揮了揮手:“不用潑了。”
“蘭舟?”君落眯了眯眼睛,低頭看了看自己溼透、散發著血腥氣的衣服,血水弄髒了白色的被褥,蘭舟掩住了鼻子:“君劍主,您現在可真是......狼狽啊。”
“水月閣瘋了?夏菡呢?我為什麼在這裡?”紅衣女子厲聲問。
女子嬌笑一聲,好似看戲一般上下打量著她:“君劍主別演戲了。您為什麼在這裡,您自己還不知道嗎?蓬萊金蓮在你身上,修補了你受的傷,不然你早就死了。多虧夏姑娘發現那是金蓮的氣息,否則,你這覆滅蓬萊的兇手,還不知要逍遙法外多久呢!”
金蓮?君落愣了一下,想到山坡上三百塞到她袖子裡的東西,心狠狠顫了一下。莫非她真的被無庸擺了一道......看著女子震驚的神色,蘭舟冷笑:“怎麼,想起來了?”
女子閉了閉眼睛,深吸了口氣,道:“我要見鍾離明月。”
“見閣主?”蘭舟提高了聲音,宛如看著一個傻子:“你一個沒醒過來的人,怎麼見閣主?”
君落猛地睜開眼,執行真氣想衝破手上的束縛,卻被捆仙索的金光狠狠燙了一下,痛呼一聲:“捆仙索?好啊,鍾離明月真是狠,看來那黑蛟說的一字不假,水月閣就是做著豢養妖邪的齷齪勾當!”
“真真假假,你死了,誰還知道呢?”蘭舟在她面前坐下,看著眼前那我見猶憐的絕色容顏,狠狠咬牙:“蜀山斗法,你打碎我法器,害我損失修為,這筆賬,我可還記著呢。”
“君大劍主不是最愛用鞭嗎?我聽說你的九節鞭在驪山斷了,不如你看看牆上,你中意哪一柄,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