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泰國。
荒野裡有一個地窖,裡面昏暗又潮溼,分不清外面的世界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死寂一般,只有老鼠跑動的聲響以及蜘蛛、蒼蠅蚊蟲、蟑螂撲騰翅膀和攀爬的聲音,才讓人覺得這裡仍然是人間。
此時突然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彷如鬼魅呢喃,又如一把剪刀劃破了死寂:
“我不甘心,就這樣死去,我不甘心……
我要用,最後的生命,詛咒拋棄我的父母、出賣我的閨蜜、把我折磨至此的仇人。
我恨這個,不公平的世界。
我不甘心,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甚至,不知道到底,是把我關在這裡、這些年受的折磨到底是為了什麼……”
聲音的源頭是一個被囚禁在此的女孩,她穿著髒兮兮的病號服,光著腳癱坐在地上。披頭散髮遮住了她的面容,只有乾枯到結了死皮的嘴唇在開開合合地說話。腳上身上攀著些爬蟲,她也已經無力去驅趕。
這個絕望的人類此時充滿了怨念,幾乎被仇恨的支配。即使自己生命已經到了盡頭,仍然心存不甘、惡毒詛咒。這種絕望和怨恨,讓這個女孩製造出了大量的黑色精神力。
而她的生命力也隨著消耗氣息正在漸漸消失,體內的黑色精神力被引了出來,如濃煙般越來越濃。此時門外好像有個什麼人,黑色精神力都被他吸引,黑色的濃煙開始往那個方向移動。
地窖裡不分晝夜地昏暗,被關在的女孩因視力弱化,反而導致聽力異常靈敏。就當濃煙般的黑色精神力快要從門縫穿出去,接觸到門外的那個人,本來生命力都快要消散的人卻突然開了口:
“誰在那裡?”
不知道她是真的聽到什麼響動,還是臨死前的幻覺,而且這句話說得比剛剛的詛咒要大聲和清楚得多。
門外的人被嚇了一跳,還踩死了腳旁的一隻蟑螂。蟑螂的外殼被踩碎,發出清脆的斷裂聲。行蹤暴露了?門外的人一時不知應該繼續吸引黑色精神力,還是該離開,濃煙般的黑色精神力就這樣停滯在空中。
這個骯髒害蟲死前發出的清脆斷裂聲卻成了瀕死人類女孩死前的最後希望,她用盡剩餘的力氣想要抓住這最後的希望:“不管,你是誰,如果這個世界,對我還有,一絲的眷顧,幫幫,我,幫幫我……”
正是這“生的希望”竟然把剛剛被引出體外的黑色精神力慢慢地收回,門外的人似乎察覺到了別的威脅,雖然極不情願但也只能捨棄這些黑色精神力,悄無聲息地逃離了地窖。
求救的話說完良久,除了剛剛那一聲清脆,女孩就再也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了。但是她卻覺得身體似乎沒有剛剛那麼沉,似乎力氣正在緩慢地恢復著。
“難道是迴光返照嗎?”
女孩一面期待著生的希望,一面又在質疑這一片死寂和突然的恢復可能是死亡前的訊號。她再次陷入平靜,再去感應這死寂中的生機。
“你是誰?!”
女孩確定了自己感覺,她感應到了有什麼人一直在關注著自己,絕不是錯覺。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如此有力的發聲,因為激動她甚至扶著牆勉強地站了起來。
“我還以為你在問在門外的那個人,想不到他走了之後,你還能感覺到我。”
這句話不是用一個人的聲音說出來的,而是有各種各樣的聲音。男人的、女人的、年輕人的、老人的、小孩的、低沉醇厚的、高亢的、尖細的、粗獷的、溫柔的……數不清的人聲一起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