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明,葉守宸端坐在廳堂的首座,臉色暗沉,一言不發,身子因為生氣而有點顫抖,跪在地上的葉辰灃抬眸望了父親一眼,仍然一臉凜然,:“爹,是我放走姐姐的,你要罰我罵我,我毫無怨言,但是姐姐的婚事,還望父親收回。”
葉守宸緩緩抬起佈滿血絲的眼睛,直直盯著跪在地上的葉辰灃,說不出憤怒還是痛惜,黝黑深沉的眸底閃過無數情緒,僅是這樣默不作聲的看著他,彷彿要把葉辰灃看穿一般。
葉辰灃從未見過父親這樣,跪在地上不敢出聲,許久,葉守宸微微挪動身子,一聲嘆氣,又像是忍無可忍,抬起手掌“啪”的一聲重重拍在茶几上,剛才僕人才端上來的茶盞瞬間掀翻在桌上,碧綠的茶水傾倒一桌子,茶水沿著茶几的縫隙滴落在地板上,留下淡淡的水痕。
“你讓我收回你姐的婚事,那你來告訴我,你可知道帶走你姐的人是誰?”葉守宸語氣雖似平淡,隱隱中卻有說不出的威嚴。
葉辰灃對視著父親凌厲的目光,心中微微一顫,沉吟片刻,輕輕搖了搖頭,:“孩兒不知,但是爹你向來疼愛姐姐,這一次卻不顧她的感受逼她嫁給宋大哥,爹,難道你就願意看到姐姐因此落落寡歡。”
“啪”的一聲,這一次葉守宸的手掌並不是拍在茶几上,而是落在葉辰灃清俊的臉上,這一掌打得淬不及防而且力道又重,葉辰灃的臉頰瞬間浮起淡紅的掌印,連嘴角也溢位一絲血跡,可他仍然跪在那裡,抬起迷茫不解的眼神望著葉守宸。
葉守宸似乎也被自己剛才的舉止怔住了,他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掌心仍然感覺到微微的發疼,他坐在那裡,佈滿血絲的眼睛湧起一層淡薄的陰翳,半響,像是從心底深處發出一聲哀嘆,輕輕閉上眼睛,緩緩說:“帶走你姐的不是別人,正是和我們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江家三少爺,江晟軒。”
“爹,你說什麼?”葉辰灃不可置信的跪倒在地,好像剛才的話像是平地而且的驚雷,嚇得他一時怔住在那裡。
“江家本是我們葉家的仇人,我之前念及你們年紀尚小,並不曾跟你們說過之前的舊事,就是不想讓你們陷入以前的恩怨情仇之中。如今發生這事,冤孽啊,
都怪我沒有儘早告訴你們,才讓你姐誤入江家的陷阱。”葉守宸忽然苦笑起來,樣子悽楚而又痛苦。
葉辰灃像是做夢般的跪坐在地上,凝視著父親痛苦的眼神,腦子裡一片亂麻,忽地,他豁然起身,轉身欲走,被葉守宸喊住,;“站住,你去哪?”
“我去把姐帶回來,姐若是知道江家是我們的仇人,她一定會回來的。”
“給我回來。”葉守宸一聲厲喝,葉辰灃站住了腳,轉身看向葉守宸,葉守宸嘆息一聲:“事已至此,就算找回來也來不及了。”說畢,自己站了起來,向門外走路,葉辰灃跟隨在他身後,:“爹,你要去哪裡?”
“我去找宋淵。”葉守宸黯然說。
“我陪你去。”葉辰灃接了句。
葉守宸側眼望著葉辰灃,漠然點了點頭。
她悠悠轉醒,觸目的是一張盡在咫尺的熟悉面容,烏黑的眉宇,清俊的面容,筆挺的鼻樑還有緊抿的薄唇,嘴角微微揚起輕輕的弧度,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睡夢中還在微笑,她忍不住抬起手輕輕觸碰他緊抿的嘴角,溫柔的觸感像是一股暖暖的電流竄遍他全身,他緩緩睜開眼,手抬了起來,緊緊握住她的柔夷,放在嘴邊輕輕吻著,輕聲問:“醒了?”
她點了點頭,眉宇間有淡淡的憂愁,他用手指摩挲她的眉眼,:“在擔心嗎?”
她沒有出聲,把頭靠在他胸前,眼睛望向透過窗簾縫隙透射進來的陽光,若有所思的說:“你說他們會不會已經發現我不見了。”
江晟軒低頭在她額前吻了一下,:“別胡思亂想,你爹是深明大義的人,他肯定會明白你的苦衷,這事交給我,我會讓他原諒我們的。”
“可是.......”
他纏綿的吻了下來,堵住她欲說出的話,火熱的軀體交纏在一起,像窗外明媚的陽光灼熱而滾燙。
再次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耀眼得照亮了整個房間,她坐在梳妝檯前疏頭髮,他站在她身後看她,眼光溫柔,她看著他笑盈盈的樣子,取笑道:“你在笑什麼,連睡覺也在笑。”
他從她後面籠住她的肩膀,把頭抵在她的肩膀上,顧左右而言他,斜眼打量著空蕩蕩的屋子,尷尬的笑著說,:“這屋子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住人,你喜歡怎麼擺設,我讓人買回來按你的佈置一下。”
她嫣然一笑,看著他像個孩子一樣,搖了搖頭:“不用,這裡很好,不需要再買了。”
他疑惑的鬆開她的肩膀,轉身在屋裡四處看了看,不滿意的皺了眉頭,嘴裡嘟噥著:“這窗簾有點舊了,我讓阿成買套新的回來換上,而且梳妝檯上沒有檯燈,你晚上梳頭髮也要有檯燈照著。”
她忍禁不住,放下手中的梳子,透過鏡子只是默默地看著他,他走過來拉起她,她嚇了一跳,:“怎麼了?”
“來,我帶你看看這屋子,以後你是這屋子的主人,連自家都房子都不熟悉,說出去不是讓人笑話。”他不容置疑的半拉半扶的把從椅子上拽了起來,她無可奈何,心底卻如蜜般甜膩,他從二樓一間一間的帶著她觀看,又下了扶梯來到樓下,廚房,臥室,書房,還有陽臺,院子,每一處都看的仔仔細細。
途徑院子的時候,她看見一株碧綠青翠的樹木種植在院子的角落,剛好微風徐徐吹過,樹上的葉子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一聲輕響,猶如銀鈴般的美妙樂曲,剛好幾片樹葉被風吹落在地上,她走了過去,彎腰撿起來一看,才發現是銀杏樹。
他站在她身邊笑著說:“小時候,我母親很喜歡在院子裡種植銀杏樹,有一年生出果子,我和哥哥高興的不得了,乘著家人不注意,偷偷爬了上去,摘了就往嘴裡塞,剛咬下去才發現很酸,自那以後就再也不爬上去偷摘了。”
她靜靜的聽著他童年的趣事,臉上笑意盈然,悠悠的說:“什麼時候這顆銀杏樹也會結出果子?”
“一定會的,以後有你照顧它,它肯定會結出果子的。”他從她後背抱住她,溫柔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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