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與死交接的瞬間,我真的以為自己就要命喪於此了,耳朵是嗡鳴的。腦子是短路的,就連動作都是遲鈍的,好像一切的生理機能都為死亡做好了準備,就等著墜撞成粉末。
明明就快看到希望了,明明已經聽到了冷簡的呼喊聲,可現實的推擊卻總是來得措手不及。
電梯最後一次顫動的時候,我的眼睛已經模糊了,心跳戛然而止,一隻手懸在半空,把絕望當成了這一秒的全部。
我沒察覺,縱橫的眼淚已經肆意在雙頰,我想叫喊出聲。但嗓口堵塞的更沒辦法說出話。
隱約中。在那條縫隙徹底變黑之前,我還是聽到了冷簡的聲音,他的嘶吼快把嗓口撕裂,他似乎在用力的敲打著某一處位置,我趴伏在地面。身子開始下沉。
“江書影!快去按按鈕!你給我清醒點……”
冷簡的呼喊沒有聽全,但在接收到這句話的即刻,我才從恍惚裡掙扎出來,好像那一刻想到的不是自己要活下來,而是肚子裡的孩子還在等我,這是我的第三個孩子,我沒有理由不去爭取最後一次。
我幾乎是閉著眼直起身的,在一排不知幾層的按鈕上胡亂的拍打,哭聲肆虐,完全沒了理智。
可就是這麼一次最後的自救,電梯在下落的過程裡,突然卡住了,我沒有撞向地面,也沒有粉身碎骨。
我以為是自己做夢。就連滾帶爬的坐起身,抹眼看到頭頂的顯示屏時。才終於放下了剛剛在鬼門關懸回的心。
電梯停在了二樓,正正好好的二樓。
我終於沒有了力氣,身子蜷縮在地面上,小幅度的抽噎,鼻息抽搐,無法均勻喘息,眼睛不自覺的向外冒著眼淚,當下的這場虛驚,始終無法從我的潛意識裡揮散。
我快要窒息了,在這樣一個隨時可能喪生的密閉空間,緩久,我再次聽到了門外那些人的撞擊聲,以及冷簡的嘶吼聲。
不知是幾分鐘過去了,我的微閉視線裡有了光亮,刺眼的不像是這個世界該有的曙光,我渾身癱軟,沒有任何可以支撐的力氣。
冷簡還是在混亂中第一個衝到了我身邊,抱起我失去意識的身軀,重新放到了走廊的地面上。團乒諷巴。
他不停的拍打我的臉部,掐按人中,大聲呼喊我的名字,我知道他在我身前,我能用模糊的視線看到他的焦躁,甚至能感受到他眼裡滴落出來的眼淚,在我的側臉溫熱劃過,我能感知一切,但卻怎麼也張不開嘴,說不了話。
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使勁全身力氣握住了他的手掌,我好想告訴他,親愛的,我沒事。
可也就是這麼一秒,我的耳邊,還是傳來了陣陣熟悉的高跟鞋聲,熟悉的,只能聽到這樣的聲音,漸行漸遠。
我知道這世上總有看不得你好的人,比如梁歆智。
從驚慌到昏迷,從昏迷到甦醒,我經歷了一段不平常的冥想旅程,簡單來說,是做了一場並不美好的夢,整個過程裡,都是半甦醒的狀態。
夢裡,梧桐徹底離開了我們,梁歆智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而佟文也消失在了我的生活裡。
所以,我是在噩夢中驚醒的,睜眼的一刻簡單又迅速,滿頭大汗,潮溼的感覺襲遍全身。
眼前,白花花的棚頂,刺鼻燻人的藥水味,手臂血管處的灼痛感,我下意識的去抬胳膊,卻被一股力量束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