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耐不住心裡的疑惑,總覺得石澤旭和小艾的分手,不過是一場賭氣罷了。我坐下身,拿起碗沿上的衛生筷子就往桌子上敲,故作笑態:“哎呀!現在的年輕人不都是這樣嘛!三天兩頭的說分手,第二天就跌跌的跑回去了!你和小艾呀!也就是一時鬧騰,明後天就好了!”
我隨意的調侃,石澤旭卻沒什麼反應,等他把熱湯一個小碗一個小碗的盛好以後,才一本正經的看著我道:“這是我第一次和小艾說分手,也是最後一次,我從來沒想過用賭氣來折磨我們的感情。既然我說了分手,就不會有迴旋的餘地了,小艾她很瞭解我,也明白我的意思。”
我恍惚,明明小艾對他的感情很深厚,他為什麼會突然這麼狠心呢?
“石澤旭,你和小艾多久了?你怎麼會放手的這麼灑脫?”我問。呆投頁亡。
他思索了一會。好像他們相處的時間的確很長,長到要他好好回憶才行:“從十八歲開始,到現在,大約有七、八年了。”
七、八年!我和葉巖才四年。你和小艾竟然是我們的二倍!這樣的感情還能割捨嗎?那不就是身上的一塊肉嗎?
“你捨得?”我問。
他沉了好一會,覺得我這個問題問的很沒技術含量:“舍不捨得,結果都不會改變。”
“那你考慮過小艾的感受嗎?或許她現在正在家裡掩面哭泣呢!你也不是不知道她那個性格,萬一……”話說一半,我哽住了喉,我突然覺得小艾像極了當時被拋棄的我。
大概,世上的每一個落魄者,都有著同一種傷害。
“她不會的,她朋友很多。如果她難過了,就會去找那些人發洩。”石澤旭輕描淡寫,然後起身去病床把餐桌放了下來。
我端著兩碗湯走了過去,放到了床上的餐桌上,然後扶起了母親和小梧桐。
他回身去拿五穀飯,我對著他的背影繼續碎碎念:“石澤旭,你是不是變心了?”
話剛落,我從身後伸出手臂打算接那兩碗飯。但他遲遲都沒遞過來,我回過頭,他僵在了原地,背對著我。
“你……真的變心了?”我不敢相信,可是他的反應就擺在那裡,我以為我剛剛的一句玩笑話會讓他不屑,結果卻真的被我說中了。
他愣了半天,身子半躬在飯桌前,整個人都出竅了,我走到他身邊,拿過他面前的兩碗飯,回到了病床前,幫母親撥了撥飯粒,又確定了湯的溫度,才敢讓這一老一小食用。
石澤旭站在我身後,沒再說話。
我覺得這樣的氣氛很糟糕,或許我和他真應該找個空地說話。
我給母親使了個眼色,讓她幫我喂喂梧桐,她點點頭,隨後我便拉著石澤旭出了病房。
走廊拐角處,我神色複雜的站在他面前,他身子依靠在欄杆扶手上,低頭扣著指甲,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因為他的頭低的實在太深,可就是這麼一個動作,卻讓我看清了他脖頸上那一小塊深黑色的紋身,那上面是一個英文單詞和一箇中文譯音:foreverai
意思便是,永遠的小艾。
我猜這紋身應該是他們還稚嫩的時候紋上去的,深愛的過往,會讓人止不住的做出一些衝動不已的事,可時間的流轉,卻也帶走了很多激情。
“你和小艾以前很要好吧!或者說,轟轟烈烈?”我試探性的開口,他只是半抬著頭,稍稍“恩”了一聲,很輕。
“那為什麼不珍惜呢?兩人時間長了,難免會歸於平淡的,其實能相互廝守,不就很好了嗎?”我苦口婆心,可他早已鐵石心腸:“我懂你的意思,可我不能抱著回憶過一輩子,感覺沒了就是沒了。”
他說的灑脫,這也的確是我印象中的石澤旭,自由、溫暖、偶爾寒冷、不受約束。
“那你的責任呢?”我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