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大廳裡的賓客漸漸滿員了,多半是葉巖和姚薇公司的同事,其實這也是我最尷尬的一個地方。
以前和葉巖處物件的時候。我經常去他公司找他,給他送飯或是陪他下班,那些同事都是我熟知的面孔,甚至有一些還能叫上名字。
剛剛一進門,他們看到我的時候,也是點頭示好,但那些眼神裡,充滿了鄙夷。
我知道我成了一個笑話,一個人盡皆知的笑話。
想到這,我就不自覺的把頭埋了下來。小梧桐一直想往我的身上爬,我就索性將他抱在了懷中,望了望四周,沒什麼可以嘮嗑的熟人。
冷簡是個大忙人,滿地亂竄和同事敬杯,畢竟這個大老闆難得一見,人人都想攀枝。
距離宴會開始還有二十分鐘。我百無聊賴的翻著餐盤裡的花生,剝給梧桐吃。這時候,葉巖從後臺出來了,滿目的歡愉。他和幾個新來的朋友打了照面,然後慢慢的靠向了我這邊,直到他走到我面前時,停住了腳。
“書影……”他試探性的叫出我的名字,我昂起頭,他的眼神很真摯:“謝謝你……謝謝你成全我……”
這一刻,我是想哭的,你不會理解他說“成全”二字的時候,我覺得我的整個人生都崩塌了。我的成全,是用四年的自我傷害換來的,可到頭來呢,我一無所有。
我的手彎有些顫抖,梧桐抓著我的胸口,然後又摟住我的脖頸,說:“小姨,你發抖了。你是不是冷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死死的咬著下唇,直到嘴唇上泛出的血紅真的快溢位的時候,葉巖看出了我的心酸,對視了很久,他送了我一句箴言。
“對不起。”
而後,他轉身離開了。
可我真的說不出沒關係,我是恨他的,發自骨子裡的恨。
我不反對那句真理,說對一個人的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我的確是毫無保留的愛過他,但如今也是純粹的恨著他。
我有一瞬間是想與他同歸於盡的,甚至也有那麼一瞬間,想拋棄一切自尊的求他不要結婚,留在我身邊。我詫異這樣的自己,但也原諒這樣的自己,因為不甘當頭,任何一個拿愛做人生格言的人,都不再具備理智這種東西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卻又想親手毀掉你。
腦子裡的漿糊還在繼續攪合,身後突然就飄來了一陣寶格麗的香水風,頭都不用回,就知道是佟文。
她拍著我的肩膀,大聲吼道:“不錯呀小妞!還有膽量來呀!看來我真沒猜錯!”
我拉著她的手腕,把她拽到我面前:“你來幹嘛!葉巖邀請你了嗎!”
“他敢不邀請我!他最近的那個加工單子就是找我爸談的,我爸交給我了,礙於兩公司的交情,就沒好意思不合作,他於情於理也得請我來!”佟文大言不慚,一字一句都在彰顯著自己的無敵。
“那葉巖也真夠大膽的,不怕你鬧事啊!”
佟文擺了擺手,繼而一本正經:“行了!不和你扯了,本來我沒想來的,但一猜冷簡就得帶著你,我怕那個姚薇欺負你這個軟骨子,所以來看著你!”
她這話一說,我的心就立馬暖起來了,還好,這世上除了母親以外,還有一個女人能無條件的站在我身後。
話畢,整個宴會廳的燈光就倏然熄滅了,只留了棚頂的幾盞小黃燈,能看清人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