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可不知道她的一封信居然引起軒然大波,她只是心情格外舒暢,睡得格外舒坦,她是個心裡藏著事就睡不踏實的人,總是白天黑夜的想著念著。
前些天全是抱著宋墨睡過的枕頭,方才能夠入眠的,否則她就只有翻來倒去一整夜,閉著眼睛數羊根本就不管用的。不過確實有宋墨在的日子,恰恰是她睡得最安穩的時候,當然偶爾累壞那是特殊情況,自是另當別論。
不過走那麼多的路,果然不是一般的累人,心情是暢快輕鬆的,腿腳卻是疲憊不堪的。
傍晚回到家時,父母均不在,不知道上哪裡去。撐著眼皮,找到壓在茶几上的便條,父母臨時有事去二哥二嫂那裡。
林秋感覺到肚子餓得厲害,桌上連殘羹冷炙都沒有,本想著熱熱飯菜隨便對付一頓的想法徹底落空。
沒辦法餓得這麼厲害,她是睡不著的。她摸到廚房隨便煮點東西,草草吃幾口,什麼味道都嘗不出來,只是感覺身體被掏空,手指頭都懶得動。
做賊似的到處跑,不光只是生理上的肌肉痠痛,心理上的疲倦同樣明顯,連澡都沒洗便爬到床上抱著抱枕睡過去。
本以為會睡得天昏地暗,只是,這一睡,卻是睡得很不安穩。
睡著睡著只感覺整個胸膛都似乎被巨石壓住一般,讓她根本就喘不上氣來。
夢裡,一枚子彈射入宋墨的胸膛,血液噴湧而出,他高大的身影頓時不受控制地倒下。
尖銳的疼痛打心底傳上來,眼淚不受控制地肆意流淌,她蹲在宋墨的身旁,卻怎麼也捂不住傷口,她唯有絕望地哭泣,鮮紅的血液將她的世界被染成大片大片的紅色,那是多麼絕望的色彩。
她知道這是夢卻怎麼也醒不過來,她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她幻想出來的,流淌的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從新婚日他穿著軍裝鶴立雞群眉開眼笑的模樣,從他微笑著將私房錢交到她手裡,從她生產後他眼角含淚說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一幕幕走馬觀花般閃現,從相遇到相知再到相愛,一幕幕無比的清晰,她伸出手想要觸控的時候,一幕幕化作碎片消散,那些從相遇到相知再到相愛的畫面慢慢消散,獨留她被困在黑暗之中,找不到出路找不到光明。
她抱著膝蓋心如刀絞,痛苦地喘不上氣來。她知道這是一場夢,她催促自己快點醒過來,可是整個人像是被五花大綁似的,根本動彈不得,只能陷入黑暗中不可自拔。
“閨女,閨女。”有人推推她的身子,在她耳邊焦急地呼喚著。
“不要,不要……啊——”就這一推,林秋身上的禁錮瞬間被解除,蹭的從床上坐起來,長髮披肩,臉色蒼白,閉著眼睛用力喘息著,淚水和汗水混作一團,身上被冷汗浸溼,難受得緊。
她睜開眼睛,臥室裡的燈亮著,母親的臉映入她的眼簾,喘著氣的時候,小白的嗚嗚聲從床腳傳來。
摸摸被冷汗打溼的睡裙,林秋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驚魂未定,夢中的悲痛籠罩在她的身畔,她尚未從悲痛中舒緩過來。
她伸手將被子緊緊地裹在身上,靠在床頭前,哆嗦著小身子,從噩夢中驚醒需要一段時間來緩緩。
好在那股被大石頭壓住胸口的感覺總算是消失不見,摸摸眼角乾澀澀的,許是淚水流光的原因。
“真是嚇我一跳,我在我那屋就聽著你在喊。你啊,有心事別憋悶在心底,有什麼說出來,如果不是心裡藏著事,這麼大的人,怎麼還會做噩夢呢!”王美珍憂心忡忡地瞅著林秋,無緣無故的怎麼可能會做噩夢呢!只怕是閨女心裡藏著事,半夜才會做噩夢,“你可是把我嚇壞,怎麼喊就是喊不醒,手腳抖啊抖的,摸著冰涼冰涼的,真叫人擔心!”
“媽,我沒事,你別擔心,我這不是平時不做噩夢麼,這一做噩夢,難免有些緩不過來,我明知道是夢,想要醒過來,卻是動彈不得,只感覺心底壓著大石頭。”林秋捂著胸口,剛剛被大石頭壓著的感覺可真是鮮明,不像是假的,嗯,想來該是做夢,怎麼可能是真的,哪裡來的大石頭。
“不知道小白怎麼爬你床上來的,我一進門,瞧見它坐在你胸口嗚嗚叫著!可得好好教教,不知道腳多髒就往你身上踏。”王美珍揪著小白的耳朵,只見小白用烏溜溜的大眼睛瞅著她,嗚嗚地叫著,無辜得不行。她一鬆手,小白搖著尾巴跑得沒影。
小狗長得極快,不過半個月的工夫就長到小腿肚,腿修長修長的不是林秋想象中的小短腿,不過照舊萌。
只是它實在調皮,上躥下跳的淨禍害東西,惹得母親氣呼呼地追著跑,追著後就耷拉著腦袋,睜著圓溜溜的眼神無辜地瞅著你,鬼精鬼精的,叫人下不去手。
“難怪在夢裡總感覺自己被壓在石頭山下,動彈不得,原來全是這個小傢伙乾的好事。”她半真半假地說,將噩夢歸功於小白。
“媽,我沒事呢!你別擔心!你去睡覺吧!”林秋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叫憂心她的母親,不用擔憂她,儘管繼續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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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什麼時候,我哪裡還需要睡啊!”
林秋瞄瞄牆上的鐘表,早上八點,她原來睡那麼久,怎麼半點感覺沒有。
“沒事就成,我給你倒杯水去,喝完你繼續睡。”王美珍瞧瞧嘴唇起皮的林秋,站起身準備去倒水。
“不用,不用,都這個時候,我哪裡有賴在床上的理由啊!”林秋阻止著母親,倒水的事她自己來就是。
“怎麼不能啊!家裡沒有旁的人,我不說,誰知道你賴著床呢!”王美珍按住林秋的肩膀不容置疑地說,轉身就去倒水。
王美珍將玻璃杯遞給她,水溫剛剛好,小口小口地抿著溫水,深入四肢的寒意一點點被驅散,眉眼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