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唯一的聽眾,奧米尼斯,從來都不插手我跟塞巴斯蒂安之間的麻煩事,但我確信他雖然眼睛看不見,聽見的流言和小道訊息已經足夠寫出一篇論文來詳細解釋我跟塞巴斯蒂安這幾乎同等尷尬的處境了。
“盡情跟奧米尼斯哭吧,塞巴斯蒂安,”我吃了一口盛在自己碗裡的肉醬土豆泥,“你這周都不會在課餘時間裡見到他,尼古拉斯的禁閉要到下週二才結束,他可是打了一個布萊克校長最喜歡的,純血統小孩呢。”
我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最後這幾個字的。
尼古拉斯的行為固然讓我感到為難甚至討厭),但懲罰力度這麼大居然不是和事件本身,而是和學生的血統有關——我深深地為布萊克校長的決議感到惡心。
塞巴斯蒂安不說話了。
他也知道繼續跟我陰陽怪氣下去沒有用,尼古拉斯今晚回不來——
他今晚還是隻能待在休息室裡看書,也許塞巴斯蒂安會眼巴巴地等尼古拉斯禁閉結束後跟他好好談一談,問他看能不能把我扔到一邊去、先解決他的麻煩事。
……
下午的飛行課上,我第一次和奧米尼斯被分到了同一組。
之前我和蘭德爾·浦洛維特是一個隊伍,他不小心用掃把頭敲了我的腦袋,而我在急轉彎的時候差點頭暈目眩地撞瞎他一隻眼睛,簡單概括來說,那是一場無與倫比的災難,我很驚訝那節課後教授居然還會讓我第二次騎上掃把。
但現在我明白了,和奧米尼斯一組就意味著騎不騎飛天掃帚都無所謂了——我們變成了見習小組,負責坐在草地上看其他人飛來飛去,盡情享受這個難得還算陽光燦爛的好天氣,享受在城堡外面的休閑時光。
“所以,尼古拉斯是瘋狂地愛上你了?”感到無聊的奧米尼斯主動和我搭話,但問的卻是最讓我不想聽見的一個話題。
“我記得你是瞎子,不是瘋子。”我故作驚訝地大聲說。
“看起來塞巴斯蒂安今天讓你很不高興,”奧米尼斯·岡特偏頭看著我身側的地面,輕輕地笑了,“你很少對我也這麼不客氣。”
“我早晚要狠狠地踹一腳他的屁股,那個混蛋,”我沒好氣地躺倒在草坪上,閉上了眼睛,“而你——看在我已經在草藥課上幫了你那麼多次的份上,奧米尼斯,親愛的,閉會嘴。”
“我以為我們已經有共同的秘密了?”他也跟著躺了下來,手肘撐著腦袋偏向我這邊一側,“你在有求必應屋裡養的那隻寵物怎麼樣了?”
奧米尼斯不知道我養的那隻【寵物】其實是隻涅槃後不久的鳳凰,但它現在已經會飛了,一週前就被我帶離了有求必應屋,轉而養在在學校附近的禁林裡的一棵樹上。
現在想來,我把它轉移及時的做法是對的,因為尼古拉斯也知道了有求必應屋的存在,看樣子之後還會長期使用那個密室了。
“……有關有求必應屋,”我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告訴奧米尼斯,“那裡不再是我們兩個的秘密了,奧米尼斯。”
“你告訴了其他人?”他皺起了眉頭。
“當然沒有,為什麼我會這麼做?”我詫異地看著他,“我只告訴過你一人,但事實是韋斯萊教授居然也知道那個地方,然後她現在又告訴了尼古拉斯。”
聽見我說只告訴過他一個人,奧米尼斯的表情放鬆了些,但眉毛依然沒有舒展開。
“聽著,我欠你一個秘密,所以——”
“你不欠我任何東西,奧米尼斯,”我打了個哈欠,“我們說過這個的。”
“你告訴了我一個秘密地點,我理應也告訴你一個的,但……但我現在知道的那個地方已經被尼古拉斯和塞巴斯蒂安兩個人都知道了我用腳指頭去想都能猜到這個秘密被尼古拉斯知道是因為塞巴斯蒂安,因為奧米尼斯的嘴巴絕對比河蚌還要難撬開)。”
奧米尼斯搖了搖頭,“你現在需要有個避風頭的地方,在誰都不想看見的時候,至少得有個能讓你的心安靜下來的地方——我應該能帶你找到一兩個。”
“繼續,我聽著呢。”我對奧米尼斯的說法有些感興趣,同時也很高興他不再胡說八道、透過揶揄我來找樂子。
“那今晚八點,我在庭院等你,”奧米尼斯壓低聲音說,“希望我還記得那個地方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