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六章 畫卷的夢end26)
第一眼看見那抹淺粉色的裙擺的時候,我還在琢磨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夢,這個夢境和以往我經歷的不大一樣,我的個人意識有些過於清醒了,好像我只是來到了一個空間做客,並不是負責主導這個夢境的人。
我在黑漆漆的走廊裡追上了那個穿著淺粉色連衣裙的女性,在她寬大的帽簷下看見了她的頭發——她的金發末梢被細心的打了卷,而且很好的用噴霧定了型,所以沒有亂糟糟的翹起來的碎頭發,就像櫥窗後面擺著售賣的布娃娃一樣精緻,再往下看,她的高跟鞋也是粉色的,裡面配著的襪子是漂亮的純白色,在靠近邊緣的地方繡著一些不仔細去看就發現不了的精緻紋路。
——別人大概是會這麼想的。覺得那些花紋一樣的東西只是花紋。
但我知道那些紋路代表著什麼,它們其實是【醉女巫時尚】的變形花體,一個價格昂貴的私人定製的巫師時尚品牌,洛麗絲常跟我提起這個牌子的羊毛襪穿起來有多麼舒適,然後帶著不屑的語氣貶低一番霍格莫德裡售賣的羊毛襪有多麼的粗劣,並對我從家裡帶來的麻瓜出品的羊毛襪嗤之以鼻。
回首過去,我並不難發現我跟洛麗絲的交往是在七年級這一年當中才徒然升溫的,在那之前,我並不覺得她是個多麼討喜的朋友,她應該也認為我是一個木訥而無趣的人,在眾多人際關系中,我突然發現好像只有洛麗絲從頭到尾都是洛麗絲,並沒有因為【輪回】還是別的什麼東西對我産生格外的好感。
——在她眼裡,我可能依然是那個夏王,只是她的一個在七年級時突然出盡風頭的舍友,或許她的親近只是因為我的存在讓她也能受到格外關注,或許是我突然的備受矚目讓她覺得我可能也跟她有了寫共同語言,大概是跟我的相處確實讓她得到了些樂趣,洛麗絲在最後一年中確實表現得更像是一個朋友了。
行色匆匆的洛麗絲並沒有發現我走在她的身後,她像是完全察覺不到我的存在一樣,走出了昏暗的隧道,高跟鞋踩在碎石頭鋪的道路上發出了鞋跟被這些凸起物狠狠磨損的粗劣碰撞聲,我的視野也因為場景的變換而變得逐漸明亮,讓我看清了洛麗絲的目的地——越過還在建設中的建築工地的石子路,一處老式電話亭,她徑直走進了一個老式的麻瓜居民樓,嫻熟的按下了電梯按鈕,在聽得人後牙槽發酸的吱呀聲中,老舊的電梯開始往上走,載著洛麗絲前往目的樓層。
——洛麗絲就像是一塊過分鮮豔、被筆刷最後塗抹在一塊灰黑色風景畫畫布上的,帶有很重筆觸的色塊一樣,靜靜佇立在這個壓的人喘不過氣的英國特有的陰沉天空之下。
我站在她旁邊的位置上看著她做了這一切,感覺自己個更像是在看一段記憶——
就像鄧布利多校長讓我試用冥想盆來緩解思慮過度的那時候一樣。
洛麗絲熟稔地使用麻瓜的東西和她對麻瓜一直以來的態度産生了很強的割裂感,但她就是這麼做了,像是在這個單身麻瓜公寓裡住了很久一樣,進門就把自己摔著坐到了門口的沙發裡休息,還把鞋子輪流脫下來扔到了地毯上,一點也不介意它發出了哀鳴似的斷裂聲,以至於半截鞋都跟飛到了一邊去。
我猜這是洛麗絲從霍格沃茨畢業後的記憶,因為她的頭發已經留長了,就像同樣是一頭金發的內森一樣;這兩個名字血淋淋地提醒著我那次派對上發生了什麼,我一直盡量避免去想這回事,但這次的夢境已經把我推到了不得不面對它的邊緣:
——如果不是因為吞服了迷情劑而與塞德裡克發生意外的多餘糾葛,後來發生的那些事說不定都可以避免,我也不會為了避免那個碎片進一步影響塞德裡克而飛到一個陌生又危險的時空;沒有指引,沒有提示,生命受到威脅,種種磨難讓我在那個地方幾近迷失了自己,如果不是那個世界裡的哈利和盧娜的幫助,我的結局可能和之前的那些【王夏】沒有任何區別。
換句話來說,洛麗絲差點就殺死了我——無論她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清楚她這樣做的後果,我都不打算輕易原諒她。
我這個潛入別人夢境的幽靈已經握緊了拳頭,記憶的主人卻依然沒有察覺到我的存在,而是自顧自從她的貝殼小包裡拿出了一個畫卷——從大小來看,明顯是無法在正常情況下塞進去的,洛麗絲要麼是非法用了延展咒,要麼是最近開始流行賣施展了合法延展咒的女巫提包。
奇怪的是,一切都像按部就班似的在我面前上演的場景在畫卷完整出現在我眼前的瞬間就開始分崩離析,我腳下站著的地方開始搖搖欲墜,洛麗絲沒有受到同樣的影響,她展開了畫卷,嘴裡念念有詞地說著什麼,淺色的眼眸裡閃動著某種不自然的紅光,我只來得及看見被完全展開的畫卷缺了一角,就被徹底踢出了這個像回憶又像夢境的地方,所有看見的一切都消失殆盡,變成了看不見也摸不著的一片虛無。
我從夢中驚醒,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