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阿米特後知後覺的驚呼聲裡一把扯住了他那個快砸到地上的包裹,幫忙重新扶上阿米特的肩膀。
“天啊,謝謝!”他又驚訝,又不好意思地看著我,這次雙手緊緊抓著身上的包裹。
“我不責怪你,阿米特,”我晃了晃腦袋,讓剛剛的壞情緒從插曲裡飛走,“我只是在想事情。”
“我這幾天一直試圖找個機會和你說話,但你總是不在禮堂裡出現,圖書管理員也不讓我在圖書館裡跟你搭話,所以……”阿米特深吸了一口氣,眼神躲躲閃閃的,“我現在想為我在魔藥課上的話道歉,廈王,我不該用開玩笑的心思看待你的眼睛。”
我愣了一下,意識到阿米特居然還在為他的失言感到愧疚。
“我……其實這沒什麼的,阿米特,我沒想到你還會介意這件事。”我在嘆氣的同時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不過還是謝謝你專門來道歉,這讓我心情好了很多。”
“你剛剛很不愉快嗎?”阿米特看上去像是鬆了口氣,他快步跟我一起走上樓梯,語氣變得輕快了許多。
“我沒錢買新的望遠鏡,”我隨便找了個幼稚的理由,“待會上課只能傻站著了。”
“我可以把我的借給你用!”阿米特像是急於證明他是個樂於助人的同學一樣對我發出了邀請,但他馬上又絮絮叨叨地提醒我這個新望遠鏡很貴,是他的寶貝,我用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妖精金屬部分的做工尤其地細致,”在氣喘籲籲地爬上天文臺之後,阿米特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現場為我小心翼翼地組裝望遠鏡,我很驚訝他沒有用魔法,像這樣動手從零散的部件組裝似乎是阿米特的個人愛好,“要擦幹淨手再碰它,好嗎?”
——神經兮兮的阿米特有點可愛,不過也有點煩人就是了。
我按照他說的擦幹淨手,調整好距離,抬手用最輕柔的力度摸了一下這架望遠鏡——
從指尖開始,一道來源不明的強烈無力感瞬間襲擊了我——我觸控望遠鏡的手是右手,有那麼一瞬間,我好像失去了右半個身體的控制權,像吸入了某種讓身體不能動彈的毒霧一樣僵住了片刻。
我本能地抬起那幾根貼上了望遠鏡的手指,就像做夢一樣,剛剛那突如其來的感覺消失了——這簡直如同一個真實得過分的噩夢。
“這是什麼,阿米特?”我緊盯著自己剛剛觸碰到的銀白色金屬片部分,“我剛剛碰到的這個——”
“當然是妖精金屬啦,”阿米特對著手裡的零件哈了一口氣,一邊用專用的布擦幹淨,一邊輕巧地在望遠鏡的某處上組裝了上去,並沒有注意到我剛剛的異常,“每一盎司都有它們的價格,但你不得不承認,做工就是好,經它們調整過的望遠鏡照出來的星圖在眼裡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後面阿米特說了什麼我已經聽不見了,那陣被阿米特打斷才在體內消退下去的熱潮又回來了。
昏迷咒,迷情劑,甚至連不可饒恕咒語中的奪魂咒都在我身上不起任何作用——然而這塊妖精金屬——小小的一塊金屬片就讓我産生了這麼巨大的反應。
某種看不見的陰影不知何時籠罩在了我身上,我的頭腦在這一刻異常的清醒,反複迴圈著一句同樣的話。
——我必須把這件事死死地瞞住,絕不能讓這裡的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