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是忍受不了右半張臉傳來的劇痛了——不得已地,我挪動了一下腦袋。
“對不起,是我們說話把你吵醒了嗎?”塞德裡克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懊惱。
“如果我一直不醒過來,你難道還要當我的人肉靠墊一整晚嗎?”我伸了一個懶腰,抬手在右半張臉上摸到了一大片被衣褶壓出來的紅印,“早上好,塞德裡克,是我睡著後在你看書的時候把你抓住了嗎?”
“已經過了零點,確實可以互相說早安了。”他揮了一下魔杖,看著浮在空氣裡的那串數字時間說——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像是在逃避什麼一樣。
我沒有再說話,而是又向下滑了一截,整個人癱軟在沙發上,一點也不想動。
“你看起來真的很累。”塞德裡克清了清嗓子,合起了手裡的筆記本,再次打破了沉默,“白天裡發生了什麼嗎?”
“你有嘗試過在教室裡被人當鬼飛球打來打去嗎?”我抬起眼皮。
“原來今天你也上了穆迪教授的課。”塞德裡克恍然大悟。
“……你也?”
“我是上午的課,”塞德裡克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下課的時候他突然把我叫住,跟我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我想他大概是在誇我吧,雖然誇人的方式有點……”
“誇你什麼?”我坐直了身體,緊盯著塞德裡克的眼睛問。
“呃,說我反應很快,問我是不是在打魁地奇……”
塞德裡克話音未落,我的胸口就被一塊名為嫉妒的巨石狠狠的堵住了——不僅如此,它還冒出了無數尖刺,把我自認堅強的心髒戳得千瘡百孔。
“那個老瘋子,”我忍不住罵了出來,“別讓我再聽見他說我一句壞話。”
“發生了什麼?”他問。
“你閉嘴——在這個時候襲擊同學,是會讓我失去參賽資格的。”我沒好氣地說著,一邊掙紮著坐直身體,“我討厭被拿來比較,尤其是你——今早瘋眼漢莫名其妙地找上我,像被你爸爸附身了一樣的誇你,把我數落了一頓,真不敢相信他下午居然又專門找了你一次——你爸爸給他塞過錢嗎?”
塞德裡克滿臉的茫然。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老實巴交地搖了搖頭,“如果我剛剛說的話讓你很生氣,我可以跟你道歉嗎?”
“放過我吧,迪戈裡,”我快被他的好脾氣搞得崩潰了,“我不想當壞人,你能不能別讓我顯得那麼小氣。”
“我會這樣做是因為我喜歡你,”塞德裡克看上去有點急了,“我沒想說這些讓你生氣的——我發誓。”
我懷疑自己是不是沒睡醒。
“你沒表現的很喜歡我啊?”我把頭發撥到腦後,“你表現得就跟和我剛剛認識一樣——說到底,你究竟是在喜歡我什麼?”一想起秋張,我的無名火就上來了了,“我沒有秋張漂亮,也沒有你那前幾個女朋友擅長討別人喜歡,你讓我想不通,塞德裡克,你沒受刺激吧?”
第二天早上,我來到赫奇帕奇長桌上吃早飯的時候,聽見幾個赫奇帕奇的低年級女生在討論有關塞德裡克的事情。
“塞德裡克是感冒了嗎?我看見他帶著一個口罩。”
“應該是,我聽說他早飯都沒吃就去醫療翼了。”
“希望他能早點好起來。”
我在旁邊用叉子劃拉著盤子裡的西藍花,說不出自己應該是心情大好還是心情複雜。
昨晚的事情並不符合我一向的行為準則——我一定是被穆迪教授的話沖昏了頭,才做出了傷害塞德裡克的事情。他再次試圖用吻我來證明他是“真的”對我感興趣,而我沒有心情陪他上演浪漫情景劇,狠狠咬了一口他的上嘴唇,但血腥味蔓延到我嘴裡的瞬間我就開始後悔了——我不想讓塞德裡克跟他父母告狀,說我是個咬人的女瘋子。
這邊擔心著塞德裡克的想法,另一邊我仔細思考後發現,穆迪教授在教室裡對我說的那番話實在是太有煽動性了。我忍不住懷疑一名老師是不是應該這麼做——良性競爭固然促進學生的成績,但他的做法和口吻都讓我覺得更像是在挑撥離間。
今早沒有課,所以我抱著論文作業去了圖書館,打算就地找一些參考資料充實我所寫的內容——想說服教授承認我的觀點,沒有一兩本考據的大部頭是行不通的。
平斯夫人對待書籍的態度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她像鷹一樣檢查了我的手上和身上有沒有油漬之類會弄髒書籍的存在,然後才把我要借閱的書本交給了我。這些書是教授簽了字條才允許借閱的高階參考書,通常情況下不對低年級學生開放。
我隨便找了一張沒有人的桌子坐了下來,論文還沒有寫兩句就有另一個人在我面前坐了下來。
是秋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