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了張嘴,腦子裡面一片空白,竟然是什麼話也說不了,盯著那根帶血的銀錐,未眨動一分眼。
若是朝辭啼不在,這根銀錐就會刺向她,所以…
他是來…保護她的?
“你真這麼想殺了我嗎?”朝辭啼像是根本沒在意貫穿過胸口的那支銀錐,他嚥了咽喉嚨,眼尾勾出一抹隱隱約約的豔紅,看向花無凝,聲音放得極輕。
被所問難住,步子不經意往後卻了半步,花無凝聲澀難語,眼睛偏移。
瞧著花無凝退卻的身影,朝辭啼喉結滑動,眼中陡然露出決然與傷痛。
他執拗又狠厲地將花無凝拉了過來,隨後緊緊地抱著她,將銀錐插進她的肩膀處。
“唔!”冰冷銀錐嵌入血肉之中,花無凝疼得臉皺在了一起,雙手拍打在朝辭啼身上。
“疼嗎?”朝辭啼不顧花無凝的拍打與痛呼,將頭埋進花無凝的頸窩,貼著她的耳廓,顫抖地說道:“我比你…還疼。”
拍打之力漸弱,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如何,她嗚嚥著,眼角滑落一顆眼淚,正好順著之前血珠所留之痕滑下。
“阿凝!?”柳蘅遙望著這一幕,倉皇地跑過來,惡狠狠地怒罵,“朝辭啼你個混賬!”
失了力道,花無凝喘息著臥進朝辭啼的懷中,低低嗚吟洩出些許音,“疼…”
盈盈水光蒙於眸,朝辭啼緊抿著薄唇,氣惱地咬了咬牙,骨指放在銀錐上,上面正有血液滴落,已經分不清是他的還是花無凝的,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陡然看見飛奔而來,想要從他手中奪下花無凝的柳蘅,本就帶著怨氣的朝辭啼根本不留情面,一腳踹在了柳蘅的胸口處,將其踹飛三四仗遠!
砸塌一頂帳篷,柳蘅艱難地捂著胸口在地上翻滾幾圈,吐出一口鮮血,“放開…阿凝。”
語罷,他竟然是撐不住暈厥倒在了地上。
濁氣洩下,朝辭啼垂眸低看睫羽濕潤的花無凝,順撫地摸著她的柔背,輕輕摟住她的腰身,一點一點將帶血銀錐從她體內移出,在她肩膀處點了止血xue,隨後避開銀錐,將她抱在懷裡,輕拭她臉上的淚痕,“不許哭。”
痛眯雙眸的花無凝瞥開頭,不想搭理朝辭啼,又因為傷口著實太痛而頻頻吸氣,“違令…罰你…”
冷哼出聲,朝辭啼閉上眼手繞到背後捏住銀錐,猛得將其從胸膛處扯出,血灑四濺,零星幾滴落在了花無凝的玉靨上。
一手摟著花無凝,一手執銀錐朝外,面向胡軍,眼底映出火光灼灼,他注視著站於胡軍前指揮著的胡旋,揚起了銀錐,“總將士聽令!”
高昂的應聲遍響,夜色由暗轉明,火光熄滅,兵刀之音不再,一切歸於平靜。
戰營一片狼藉,烏鴉與狼屍體隨處可見,戰士卻寥落幾具。
“重傷的下去,輕傷及未傷的,留下清掃複原營地。”朝辭啼臉色有些蒼白,鎮定自若安排好事宜後低頭看著懷中的花無凝。
她輕闔雙眸,臉上還沾有幾滴血,胸前衣裳已經被血浸濕透了,果斷動身,腳下生風來到了花無凝的帳篷。
將她放在床上,拿出藥品褪去她的衣衫,溫柔地將傷藥敷上,再包紮好,又為她重新換上了一套整潔的衣衫,將她臉上的血跡擦拭幹淨。
全然沒顧忌自己胸前還有一個血洞,流了多少鮮血。
做好這些,朝辭啼輕咳一聲,隨即抵住唇瓣,回首看她沒有被驚醒,也安心走了出去。
失血疼暈過去,不會有太大問題,除了肩上的傷口難癒合罷了。
朝辭啼的傷可比花無凝重得多,銀錐穿透了胸膛,他又排兵布陣與胡旋周旋了一夜,沒來得及給自己處理傷勢。
穩步走回自己的帳篷,朝辭啼這才伸手撫摸上自己的左胸口,不甘又嘲諷地嗤笑。
分明受傷的是右胸口,可是他怎麼覺得左胸口比之疼痛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