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凝嗤笑不已,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朝辭啼心思多沉重,潛伏這麼多年不引人矚目,裝成別人最不設防的模樣,他可謂是頗有心得。
何須顧忌那麼多,提防便是。
轉身起來想坐在榻上,她卻看見了正在燃燒著的炭火,停頓數秒,掐了掐指尖,閉上了眼睛。
信是午時送出去的,約莫到了未時末日,朝辭啼又扣響了門。
半夢半醒的花無凝驟然一驚,撐著頭的手一鬆,連帶著另外拿著書手也鬆掉,捏在手上的兵書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淺淺呼氣看著門外,撿起兵書放在榻桌上,她整理好衣衫,“進。”
朝辭啼這才推門而入,屋內依舊暖意盎然,他唇角勾起,手一動將門關上,循著花無凝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
正襟坐於榻上,花無凝幽幽瞥他,“你來做何?”
坐在她對面,朝辭啼有意看著花無凝的桃眸,惺忪之意沒有退去,“看來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有事說事。”花無凝面露不耐。
白霜骨指從袖中抽出一封信,遞給了花無凝,“胡營回信,請大小姐過目。”
滿含深意地注視著朝辭啼,視線下移落在他潔白骨指下的信封,直到那手掌離開,花無凝才動手將信拿起。
信上雖是沒有提及是誰寫的,但這豪放不羈的字跡花無凝一瞧便知道是誰的了。
一目十行看完,花無凝放下信紙,“他們同意面見。”
“嗯。”朝辭啼應了一聲。
“既然同意了,你打算在哪裡安排見面?”花無凝輕頓而語。
“尚沒有安排地方,您覺得在哪兒見他們比較合適?”朝辭啼噙著笑,不驕不躁地應她。
花無凝微疑視朝辭啼,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麼,聲暗藏低諷,“我還以為朝大人已經將事情安排好了。”
“這種事還是交由大小姐做主才是。”朝辭啼卻是淡然而言,全全讓權利於花無凝。
“黎城東邊有一處議室,距離城中不遠。不知道對面會派什麼人來,這個地方於交迫的邊境之地,算得上體面,不會失了唐國之風。”花無凝想了一會兒,脫口慢語。
“怎麼樣?”
“大小姐定下位置,就是這裡。”朝辭啼沒有絲毫反駁就應答她。
“你去準備吧。”花無凝不多想,不假思索說道。
“遵命。”朝辭啼笑著起身,錯過花無凝時他停頓住身,“榻上淺眠不利身,真困了還是在床上躺著。”
倏爾捏著一旁的兵書,花無凝回望離去的朝辭啼,抿抿朱唇,將兵書擺在桌上,聚精會神看書。
看了一會兒,花無凝蹙起黛眉,翻書的手指停下,她斂眸,眸光顫動,指尖掐著書頁。
“咔嚓”一聲,書頁被掐了一個洞,花無凝低頭看手指尖,又猛得合上了兵書。
托腮於桌,她手指輕磕在書上,不知過了多久磕聲漸停。
綠蔭團作似的發絲如流水般往旁邊散去,鋪在整面榻桌,翻舊了的兵書被素手往前推了幾寸再也沒動。
淺淺的呼吸與炭火灼燒的聲音混在一起,靜謐安閑。
門外忽而出現一抹人影,沒有扣門而是直接推開了房門。
信步而來,未有出一點聲響,走到花無凝面前,他似有些生氣又無奈地輕嘆,彎腰輕手輕腳將她抱起走到了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