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們這行的,最忌諱愛上客人。
扶風嚥了嚥唾沫:“這丫頭記恨我,一個小丫頭又不是我的客人,憑什麼每次見到我都沒好臉色。憑什麼對你對宋溪都笑臉相迎的,就因為我不小心丟了她一塊糕點?我不服。”
柳時暮嘲笑一聲,推搡著他去院子:“別閑著,你也去洗洗刷刷,眼裡沒活誰會待見你。”
院中姜樾之正抱著小梨花溫柔地撫摸著它的額頭:“你早該把它帶來了,它與我十分有緣。”
柳時暮走近從她懷裡接過小梨花,只可惜這貓兒似乎還在記恨他消失不見這個仇。朝他亮了亮爪子又窩回姜樾之懷裡。
“你啊你,還是個記仇的貓。”柳時暮無奈一笑。
“我抱著吧。”姜樾之被逗笑。
院外傳來一聲輕咳,陸檀正滿臉青黑地看著相濡以沫的二人。
“陸將軍,您也來了。”
“怎麼,你來得我就來不得?”他抬步跨入院中,每一步都用力得在地上留下一個坑,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非常不悅。
“我有些事要單獨同枝枝說,外人可以迴避一下麼?”陸檀直視著姜樾之,這個外人是誰不言而喻。
柳時暮唇角一勾:“那我先去打水,陸將軍慢慢說,不急。”
死狐貍又來這套,陸檀發出一聲輕哧。如真正的兄長一般坐在姜樾之對面:“有些事情是不是該做個了結了?”
“表兄指的是?”姜樾之裝傻充愣。
“你如今這般是想要如何,當真想要嫁給他?”
“我現在的處境能嫁給誰?他不可以,難道表兄就可以麼?我一輩子循規蹈矩,如履薄冰,事到如今我也不知前路如何。只想在有限的日子裡做一些有限的我喜歡的事情。表兄這也不允許?”
陸檀深知自己面對姜樾之時,任何強硬的話語作為都無濟於事:“我只擔心你越陷越深,就像……姑姑一樣。”
姜樾之抿著唇,陛下心悅阿孃,可她卻不愛權力愛上一位低賤的琴師。
老定國公用兩代駐守邊疆的代價換得女兒不入皇宮的結局,卻也不允許女兒自甘墮落,連夜與靖國公三子交換庚帖。
此舉又傷害了多少人,成婚後阿孃再也沒有給父親去一封家書。可她寫給兄長的那一封封報平安的家書,老國公何嘗不是看了一遍又一遍。
當年站在誰的立場上好像都沒錯,與現在的情景如何相似?
“已經……來不及了。”姜樾之看著陸檀的眼睛,格外認真。
泉水叮咚作響,無論外邊發生多少事,山中的景色總是會萬物更替,周而複始。
“有時候啊,當一眼泉水也不錯呢。”柳時暮望著泉中自己的倒影自言自語。
直到陸檀的影子也出現在此:“水桶也不拿,是想用手捧著回去麼?”
柳時暮不動身形:“誰都知道打水是假,被陸將軍趕出去才是真。”
“呵,枝枝不在,你倒是不裝了。”
柳時暮斂了眼:“既然將軍與枝枝已經說完,我就先回去了。這晚膳還沒著落呢。”
他一動,一把刀便架在他脖頸上,還未出鞘就能看見那紋路裡夾雜著成年累月幹涸的血跡。這是把沾染戰場上無數性命的利器,而對面這人眼中的殺氣也不似作假。
“我不同你廢話,離開枝枝。”開門見山,一點也不意外。
“若要我離開枝枝,將軍不如現在就要了我的命。”
兩者對視,誰也不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