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節氣已然蕭瑟,滿地金黃落葉,她上回出門還是中秋的時候。半個多月過去,盛京已然是另一副景色。
門房將姜樾之迎至五公主寢屋,祁元意懶洋洋地斜靠在貴妃椅上。頭發隨意披散著,略顯憔悴的臉上,多了幾分清雅。
“早早的給你下帖子,未曾想你今兒來了,我還未梳妝,讓樾之見笑了。”
“殿下未施粉黛灼灼其華,天生麗質何來見笑一說。”姜樾之道。
祁元意被她逗笑:“你啊你啊,還是你說的話好聽。”
姜樾之接過織音手裡的白玉梳,輕柔地為她梳頭。
銅鏡裡照映出的那雙眼越發晦暗:“聽聞皇兄去靖國公府阻攔旁人給你下聘書了,看來他也對你有意。”
姜樾之抿抿唇:“太子殿下就是愛捉弄人。”
祁元意唇角勾起:“今年家宴上,母後說東宮子嗣稀薄,今年要往東宮添人。估摸著會立側妃,及良娣良媛幾人。”
姜樾之淡淡嗯了聲,彷彿這些事都事不關己。
祁元意見這些事情無法撥動她的心緒,便換了個話題:“我們這些皇子公主們都回來了,父皇母後,還有虞妃娘娘都還待在行宮呢。”
姜樾之手一頓:“可是出了什麼事?”
“父皇家宴上多喝了幾杯,山上風又涼,一冷一熱感染了風寒。”
“陛下身子康健,又有太醫們照料,應當無礙的。”
祁元意:“是啊,所以近日朝中事宜暫由太子皇兄代管。”
太子監國,陛下此舉是大大給了東宮臉面呢。祁元意說到這,又噗嗤一笑:“瞧我,和你說這些作甚,朝中大事也不是咱們這些女兒家能置喙的。”
姜樾之含笑放下梳子,交給織音替她綰發。
“今晚我要去寄浮生,織音你可得將我打扮得好看些。宋溪今兒獻舞,我可要去給他捧場。”
姜樾之嘴唇張了張,但又覺得自己身份逾越,終究還是沒能開口。
“對了,你可還記得上回寄浮生選魁郎時候,今年那位柳魁郎?”像是想起什麼有意思的事情,祁元意隨口說道。
姜樾之心中一緊:“嗯,記得,殿下好端端地提起他來作甚?”
紅玉杏花琉璃簪別在她的發間,那張臉瞬間帶上幾分明媚。
“九妹不是一直很喜歡他麼,惠安姑姑那次又讓他逃了。之後一直給青蕪坊施壓,幾日前又去大鬧了一場。你猜怎麼著?”祁元意含笑看著她,眼底的狡黠,探究被她隱藏得極好。
姜樾之因為心虛和緊張,並未發現她眼底的不對:“怎,怎麼了?”
祁元意起身走到她面前:“那柳小郎君,他從了……”
眼中的慌亂一閃而過,姜樾之很好的掩飾住了,轉而一笑:“這是應該的,九公主這般的天之驕女,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氣。”
祁元意打量著她變幻莫測的神情,變本加厲道:“是啊,他如今還有價值不過是因為他是個雛兒,等九妹享用過了。他便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客人,盛京的貴人們如此追捧他,想來也會日夜留宿美人身旁,同我的宋溪一樣。”
姜樾之眉心緊蹙,忽而想起出門前何氏對她的告誡。五公主究竟是被帶壞的,還是……
“公主慎言。”
伴讀的職責不僅僅是陪同公主念書,更要時刻規制公主一言一行。
如同兒時一樣,姜樾之出言提醒。
祁元意捂上嘴:“瞧我,在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面前說什麼渾話呢。樾之只當做沒聽見,我是因為今日要見宋溪過於開心了。”
姜樾之抬眸對上她的眼睛,裡面分明多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可具體是什麼呢,她也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