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也許是我太多心了吧。”應柏的話讓楚王妃好受了些,她捧過藥碗幾口就喝了個幹淨。
然後對侍女說:“快拿紙筆來,讓世子在這裡寫,我也瞧著。”
筆墨都拿了來,信紙也鋪開了。
應柏拿起筆來,只覺得那筆好像有千斤重。
他給弟弟寫過很多封信,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難以落筆。
哪怕只寫了開頭的“吾弟”二字,幾乎耗光了他全部的力氣。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故作輕松地問道:“開頭是該問他有沒有長高呢?還是問他吃了飯沒有?”
“自然是問他長高了沒有,誰知道這信到他手裡是什麼時候呢?”楚王妃笑了。
應柏硬撐著寫完了信,等著墨跡幹透,又親手摺起來放進信封裡。
“一會兒我就交給信差。”他對楚王妃說,“如今隴西下著雪,路不好走,這新到京城怕得半月左右。”
“那也不打緊。”楚王妃說,“說不定再過兩天就能收到杉兒的信了,以往他都是半個月來一封信,這次已經有十二天了。”
這天楚王回來的很晚,夜都已經很深了,他才從外頭進來。
然而這時楚王妃還沒有睡,她在枕上抬起頭問道:“王爺在忙什麼?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哦,和長留王談了些事情。”楚王也是故意把語氣放得輕松,不想讓妻子有所察覺,“怕是我們要離開隴西一陣子。”
楚王妃聽了感到意外,忙問:“到哪裡去呢?雪下的這麼厚,路可不好走。”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上頭調兵,我們總不能抗旨。”楚王知道楚王妃不懂這上頭的事情,自己說了她也不會懷疑。
“你們去哪裡呢?”楚王妃又問了一遍,“這冰天雪地的。”
“去雲陽,也不過幾百裡路。”楚王決定先到那裡把董罡殺了,也算是稍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那倒還不算遠。”楚王妃喃喃道,“什麼時候動身呢?”
“應該就是這兩天吧。”楚王躺下了,“你這些日子咳嗽可好些?”
“我本來也沒什麼事,只是惦記著杉兒。”楚王妃哽咽了,“快一年沒見到他了,不知道他現在過的好不好,想不想我?”
楚王被她說的心裡難過,抬起頭將燈吹滅了,黑暗中淚水滑落,卻是無聲。
“我這些日子總是心驚肉跳的,還總是夢見杉兒。”楚王妃又忍不住向自己的丈夫傾訴,“我這幾日天天在佛前燒香,保佑杉兒平平安安的……”
一旁的楚王始終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響起了鼾聲。
楚王妃以為他睡著了,便不再說話了。
卻不知楚王淚流滿面,死命攥緊了拳頭。
長夜漫漫,彷彿永遠都不會天亮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