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我有時隨著夫子到皇上跟前去,沒有旁人的時候,皇上就緊盯著我兩眼發直,怪嚇人的。”宮長安說,“還不如先前自在。”
“你這孩子,不許胡說。”溫鳴謙柔聲勸道,“叫陛下知道了,會傷心的。”
溫鳴謙在快到二鼓的時候去了皇後宮裡,替於祿的班。
“於總管,你快去歇歇吧,我白日裡睡得足了,這會兒正精神呢。”在外間溫鳴謙低聲對於祿說。
“皇後娘娘剛吃了藥,說是頭發有些癢。”於祿道,“已經叫他們去準備水了。”
“放心,我來伺候皇後。”溫鳴謙說,“您只管去吧!”
其實晚上洗頭很不相宜,可是皇後的脾氣執拗。她覺得頭癢就是要洗,誰也無奈何。
溫鳴謙和春鶯兩個小心地服侍著皇後洗頭,光是梳通就費了許多時候。
等到全部洗完也差不多有一個時辰了,又不能就睡,要一遍遍擦幹。
“娘娘,不如叫範樂師在窗外吹一曲吧。”溫鳴謙小心建議道。
皇後平日裡最喜歡聽範文昭吹笛子吹簫,畢竟樂聲能撫慰心緒,於此時的皇後而言,其實是需要的。
“叫他來吧!吹一曲《梨花落》。”皇後的嗓子啞的厲害,如老嫗一般。
這件事對她的打擊非同小可,整個人彷彿一下子就老了許多。
本來她已經習慣了兒子的夭折,當年哭也哭了,痛也痛了,終於熬過了最傷痛的那幾年。
卻不料舊事重提,隱情披露,竟比當年還讓她痛苦。
“當初我也不過是埋怨上天不公,奪走了檀兒,”嗚咽的簫聲響起,皇後喃喃道,“如今得知他是被陷害的,我的心真像是被寸寸淩遲一般。我恨惠妃陰毒,也恨自己識人不清,更可憐檀兒小小年紀卻遭毒手……”
這些天皇後要麼昏睡,要麼痛哭,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溫鳴謙和春鶯等人自然又是一番安慰,好歹讓她止了哭。
第二日皇上下朝後過來探望,皇後在皇上面前倒還算自持,她知道,太子不但是自己的兒子,也是皇上的兒子。
“皇後不要總躺在床上,叫她們扶著你到院子裡走走。朕命張媽做了你平日裡愛吃的幾樣,就安排在禦花園裡,荷花開得正好,也好疏散疏散心情。”
見皇上如此關心自己,皇後心裡當然覺得安慰。
加之於祿在一旁攛掇道:“皇上好雅興,娘娘切不可辜負了聖上的一片心意。張媽做的魚膾薄如素紗,風吹得起,這樣天氣最相宜了。”
“是啊!禦膳房特意準備了新鮮鱸魚,皇後本也是愛吃魚鮮的。”皇上親自扶起皇後,“叫他們備好駕輦,咱們這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