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芳,或許你覺得我的想法很荒唐,可是這個念頭一旦起了,我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把它平息下去了。”惠妃叫了一聲夏嬤嬤的名字,“只是我也不能確定。”
“娘娘想到了什麼?不妨跟老奴說說。”夏嬤嬤瞭解惠妃,她不是捕風捉影不著邊際的人。
“我的疑心是從張媽做的菜起的,”惠妃說,“那道枸杞芽蒸蛋和蓴菜羹,和我當年在沈芙宮裡吃到的味道一模一樣,我不會記錯的。”
當初沈芙與惠妃的關系也算融洽,畢竟她們兩個大體上都是與人為善的性格,至少在外人看來是如此。
有一年二三月的時候,惠妃來沈芙宮裡閑話,眼看著就到了午膳時候。
沈芙就自然而然留她一起用膳。
當時桌上的幾道菜裡就有這兩道,做菜的不是別人,就是沈芙宮裡的總管太監。
當時惠妃知道了還很驚奇,她沒想到尉福還有這樣的好手藝,誇他深藏不露。
後來沈芙越來越得寵,皇上常常留宿在她宮中。有時即便在其他嬪妃宮裡住也要到沈芙這邊來用膳。
惠妃也就再沒吃過尉福做的東西。
“那張媽……她不可能是尉福吧?”夏嬤嬤把這兩個人的樣子重疊了又重疊,卻怎麼也重疊不上。
“看上去似乎不是,可近十年的時間難道真的不能讓一個人大變樣子嗎?”惠妃道,“一個原本很瘦的人若是變得特別胖,面目必然會大變的。就好比一個特別胖的人瘦到形銷骨立,也很難再讓人認出來。”
“那……那他為什麼要回京城呢?”夏嬤嬤還是想不明白,“那豈不是很冒險?”
“是很冒險,如果她真的是尉福的話,就該隱姓埋名,躲得遠遠的。”惠妃也說,但緊接著語氣就一轉,“可如果他就必須要回來的理由呢?”
“什麼理由?”夏嬤嬤眼睛發直,她真的是被惠妃的猜測給嚇住了。
“你也聽說了,她是宮長安的奶孃。你有沒有覺得宮家的孩子長得很像沈芙?”惠妃說到這裡猛地抓住夏嬤嬤的袖子,“你細想想……像不像?”
“這……”夏嬤嬤一個勁兒地眨眼睛,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一定覺得這荒唐極了,可是你再想想,這個宮長安和沈芙所生的那個孩子年紀是一般大的。”惠妃使勁兒嚥了口吐沫說,“溫鳴謙不是在回霜溪的路上生了那孩子嗎?她和沈芙他們逃亡的路線是可能交疊的!”
“這……這可能嗎?”夏嬤嬤真的嚇壞了。
“我不確定……”惠妃低下了頭,“我沒有證據,只有……感覺……”
是的,她只有感覺,這是做不得證據的。
可是,她怕……
長久的沉默……
屋裡的光線忽然變得更暗,是外頭陰天了。
天變得異常迅速,沒一會兒,整個屋子已經黑得必須掌燈才能視物了。
“娘娘,您若實在不放心,咱們不妨暗中查一查。”夏嬤嬤的話伴著雷聲響起。
整個屋宇都跟著顫動。
緊接著,傾盆大雨瓢潑而下,聲音密集,如奔馬,如羯鼓。
“快來人掌燈!”夏嬤嬤朝外間大聲喊道,她知道惠妃怕黑。
沒一會兒外間的人果然將燈端了進來,放在桌子上。
燭火搖曳了半天才靜下來,室內一片昏黃。
“娘娘,叫她們給您沏盞茶來定定神吧。”夏嬤嬤說,“雨這麼大,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