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看著桌上已經冷掉了的飯菜,想了想說:“也好,就讓她進來吧!”
皇後喝了一碗藥膳湯,便叫樂師過來,在外間細細吹曲子。
這樂聲能讓她心境稍稍平和些。
“鳴謙吶,你說本宮該如何安慰趙王妃呢?喪子之痛刻骨銘心,豈是區區三言兩語就能解勸得開的。”皇後滿臉疲憊地說。
“娘娘所言甚是,奴婢想著這樣的傷痛本就無人替代。須得王妃她自己慢慢地熬出來,娘娘也只是盡到自己的心意就是了。這人生在世總有種種的不得已和無可奈何,但願時間過得快一些,也只有以此來寬慰傷心的人了。”溫鳴謙也輕嘆一聲。
“你沒有經歷過喪子之痛吧?”皇後看了溫鳴謙一眼說,“那是到死都不可能忘記的痛苦,我記得太子離世的時候,本宮恨不得親自去閻王殿把他的魂魄帶回來!他病重的時候,我每日都向上蒼祈求。可是他不在了,我便恨起了上蒼。恨他為什麼要奪走我兒子的性命,為何這般殘忍?”
皇後說到這裡已是淚流滿面:“我不會安慰趙王妃的,我只會告訴她要知足。和本宮比起來,她已經算是幸運的了,畢竟她還有一個兒子可指望。而我呢?只能撫養別人的兒子。
何況之前要不是他們母子犯蠢,又何至於落到今天這地步!”
溫鳴謙沒有說話,她的眼淚也像止不住的雨滴一樣潸潸而下。
“你怎麼哭得這樣傷心?”皇後問她。
溫鳴謙有些胡亂地擦著眼淚道:“奴婢心疼娘娘,您是心痛到了極點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人人崇敬羨慕您身居鳳位,卻不想您經歷了多少常人難以承受的苦痛。奴婢真恨自己無能……”
“好啦,咱們都別哭了。便是眼淚流成了河,該去的還是去了,總也留不住。”皇後嘆息一聲,“你也是個苦命的,你的事本宮雖然不細知道,可以知道大概的情形。你當初被宮家趕回老家,在那苦地方捱了七年,也是忍常人所不能忍了。
對了,你既然與宮詡和離,年紀又輕,為什麼不想著改嫁呢?”
大夏的風氣並不禁止女子再嫁,甚至還有皇帝娶再嫁之女的。
溫鳴謙苦笑著搖頭說:“娘娘有所不知,奴婢一來只願意守著兒子過活。又何況就算再娶的人家,也必然是想讓我為其添丁進口的。可奴婢當年在生長安的時候九死一生,已然不能再生育了。”
“啊?竟然這樣!那宮家人可知道嗎?”皇後問。
“奴婢沒同他們提起過,”溫鳴謙說,“總是去意已決,多說無益。”
皇後聽了嘆息道:“是啊!女子最怕傷心,想來你當年對宮詡也是一往情深的。”
“奴婢的事不值一提,只希望娘娘您能稍稍釋懷,少些傷感。”
“你去打點些趙王妃平日裡喜歡用的東西,到時候我派人送到北邊去。我只盡我的一份心罷了,其餘的也顧不了許多。”皇後說。
“那奴婢去給您打些溫水來,再替您淨面勻面,重新梳妝可好?”溫鳴謙把眼角殘存的淚水擦去,“娘娘若有一分霽色,奴婢們的天就算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