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寧抿緊了唇不語。
流霞看到小姐終於回來了,鬆了一口氣,勸道:“姜公子,我們府裡的廚娘手藝是一流的,姜公子快嘗嘗。”
姜至哼了一聲,戳著筷子吃了起來。
流霞趁機拉著宛寧到一邊,壓著聲音低語:“小姐,這兩日你不在家,外頭都傳言是姜公子把姜侯爺送上了斷頭臺,他是不孝子啊,連老子都狠得下心,太可怕了,小姐你別和他走得太近了。”
宛寧愣了愣,想起以前流霞還看好過姜至呢,不免有些唏噓,又問道:“爹爹呢?我兩天沒回來,怎麼不見他?他有沒有問我?”
流霞道:“那日你沒回來,老爺也沒回來,說是有些賬簿有問題,在黃金鋪子裡看賬,這兩日都沒回來......小姐,你在房裡幹嘛還披著披風,解了吧。”
宛寧慌忙一躲,臉上飛上兩片紅暈,含糊搪塞過了。
有時候忙起來,宛老爺時常住在店裡,宛寧也沒有多想,她回頭看了眼姜至,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狼吞虎嚥,便讓流霞下去了,她走過去幫姜至倒了杯茶:“你沒事吧?”
姜至放在碗筷喝著茶,笑了一聲:“有什麼事,他從未把我當過兒子,我也不會為他傷心,你還記得那日嗎?在一個首飾鋪子裡,他打了我一巴掌,說著六公主,大庭廣眾之下,他非讓別人都知道我不喜歡六公主,就是為了將這件事鬧大了讓我下不來臺,讓我得罪皇家,你說有這麼當老子的嗎?”他說著抽了抽鼻子,“他死了也一了百了,也好讓他去地府給我娘我外公賠罪。”說著,他想了一會,一本正經問宛寧,“不過,我娘我外公應該都去投胎了吧。”
宛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問他:“那你有什麼打算,姜家怎麼辦?”
姜至道:“皇上看在太妃的面上,只處置了老頭子一個人,不過姜家的地位算是一落千丈了,那些平日裡巴結的現在躲都來不及,我也輕鬆了,不用被逼著娶不喜歡的人,我想先去軍中歷練一番,立個軍功什麼的,再參加科考,光耀門楣怎麼樣?畢竟我是姜家唯一的希望了。”
“你弟,你繼母呢?”
姜至目色微冷:“我讓那個女人陪葬了。”見宛寧臉色一白,他笑了一聲,“有仇報仇,我可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
宛寧的心突突了起來,不是怕姜至,而是莫名有些震動。
姜至突然正色:“阿寧,你跟我一起走吧?離開京城。”
宛寧愣住了,離開京城?走嗎?她能走得了嗎?溫貴妃會放過她嗎?若是能走,她要走嗎?不牽扯進謝玦和溫貴妃的仇恨中,會不會也是個法子?
“我......考慮考慮。”
姜至眼中瞬間有了光亮,即便宛寧現在不喜歡他,即便宛寧和謝玦之間有了什麼,但若是宛寧和他離開,他就有很多時間才搶佔宛寧的心。
謝玦進宮時,皇上正靠在臥榻上閉目養神,聽到謝玦來了,他才緩緩起身,咳了兩聲,謝玦請了安,關心道:“皇上龍體抱恙?”
皇上輕笑:“無妨,有些著涼,你來的正好,姜至,你怎麼看?”
謝玦道:“雖有些少年輕狂,但也算是正直,此番大義滅親,雖是冷血無情,對社稷卻有功。”
皇上看向他:“若是他是像他父親當年那般明哲保身呢。”
謝玦沉默半晌:“皇上是否在苦惱如何處置姜至?”
皇上嘆息:“是啊,只是太妃......朕不忍心再讓太妃傷心。”
謝玦道:“不若讓姜至去河南駐防軍營歷練,一來軍中艱苦,磨磨他的性子,而來也算戴罪立功,將來若是立下功績,太妃也歡喜,也算拉住姜氏這一脈。”
皇上眼中一亮,又咳了兩聲,才道:“就按你說的辦。”
謝玦看了皇上兩眼,這時太監總管端著湯藥來了,喝了湯藥,皇上又說:“端王這次雖是去晚了一步,倒是也將姜升帶回來了,你一併擬個犒賞的摺子吧。”
謝玦沒有意外,端王誅殺不成,回來定要找個名頭,看來是在皇上跟前說了是他帶回了姜氏父子,他領命退下了,出了禦書房,轉道去了太醫院,詢問了太醫院院首皇上的病情,的確是感染了風寒,又要來了方子,院首奉承道:“皇上若是知道公爺如此關心聖體,一定感懷安慰。”
謝玦掀眼看了他一眼,勾唇一笑,將方子交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