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至道:“你覺得他們我的對頭在戲耍我,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他們是沖你來的,為的就是拖延你回城的時間。”
宛寧狠狠一怔,心劇烈地動蕩:“快,快回城!”
車夫一聽,立即坐好了揮鞭驅策,這一回,他們竟然順利出了林子,再無人來阻止他們,宛寧非但沒有慶幸,反而更加慌神。
姜至看著她,心一點一點往下沉,身上傳來刺骨的痛,他也生生忍著,不願拖慢她進京的速度。
一路疾馳到了城門口,立即就被守門計程車兵攔了下來,嚴厲大喝:“京城重地!誰敢亂闖!車上的人下來!”
宛寧只能下車來,好聲好氣陪笑臉:“各位兵大哥,我家住在城裡,因回來耽擱了,哥哥身上有傷,要回城找大夫,還請兵大哥們通融一下,開下城門。”
因有人阻擾她回京,她更不敢說車上的是姜家的公子,以免節外生枝。
士兵公事公辦的冷臉:“一個兩個都來求我們通融,城中何以佈防,規矩何在!快下車,核對身份,待上頭調查清楚,酌情放行。”
長安乃是天子腳下,戒嚴也數應當,宛寧雖理解,還是生了一肚子怒氣,想起當初謝玦半夜帶她回京,莫說下車,便是連問都不敢多問一句,就直接放行了!
想起謝玦,宛寧又強壓了怒火,此時最重要的是先進城,即便晚宴可能早已散場,偏生今日出門急,沒帶多少銀子,她深深吐納兩息,抬頭盈盈一笑,拔下發髻上的金簪遞上去:“當真是家中哥哥病得重,還請大人們行行好。”
士兵們一見,眉頭一皺:“竟敢賄賂長安守衛,車上的人立即下車!”
宛寧怔了怔,長安的守衛這般有骨氣的嗎?這支金簪少說也有大幾十兩,眼睛都不眨一下都不猶豫一下的嗎?宛寧還是耐著性子強笑:“兵大哥......”
“別求了!”姜至惱怒的聲音從裡頭傳來,“幾個小卒子,給他們臉了!”他實在見不得宛寧委曲求全的樣子,忍著身上的痛一下踹開車門,倨傲地瞪著那些士兵,“瞧清楚了?是小爺我!趕緊開門!”
士兵們愣了一瞬,宛寧著急地低喊:“你出來做什麼!”
姜至還沒回話,就聽到一道驚訝的聲音:“喲,這不是姜侯爺家的大公子嗎!怎的這麼晚才回京?”
城牆上疾步而下一個陌生的青年男子,目光在宛寧和他之間遊移:“這個時辰,姜公子與姑娘獨處回京......”
他言語之間多有曖昧,宛寧頓時皺了眉,姜至冷冷道:“你什麼人?”
“公子不必管我是誰,只是依照長安的佈防規矩,不論是何人,在城門下鑰後,急奔回京的都應接受盤查,登記在案,再去折沖府走一遭,才能了,是不是這個規矩?”他看向身後計程車兵。
士兵們點頭。
“混球!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姜至低吼怒罵。
“管你是誰?規矩不可廢,便是鬧到官府,也是這個規矩。”
宛寧臉上的血色瞬間殆盡,這樣一來,她和姜至半夜才歸的事必然傳遍了長安大街小巷,不禁恨恨地瞪著那個突然冒出來的青年,青年揚著頭絲毫不將姜至放在眼裡。
“我看你是存心找茬!”姜至跳下車就要上前揍他,卻在落地時腳步虛浮,歪倒在車架邊,宛寧急忙去扶。
青年還在火上澆油:“看來這姑娘是姜公子的紅顏知己了。”朝後道,“記得將這位姑娘的身份資訊登記詳盡了,回頭以免姜家問詢。”
宛寧憤然回頭,瞪他一眼。
姜至推著宛寧:“過去,我去打他!”
“你別鬧了行不行!”宛寧急得低喊,若是此時鬧起來,那就當真人盡皆知了!
“吱呀”一聲轟動的聲響,所有人大吃一驚,就見三人高的城門緩緩開了一道口子,城中的光沖出了口子,逐漸蔓延。
城門開了!所有人都怔住了神,驚疑不定。
倏然,所有人背脊一僵,就見門後站著三個人影,揹著光,看不清人臉,氣勢卻是凜冽的讓人心頭一顫,宛寧咬了下唇瓣,情不自禁動了動嘴唇,喊的是“表哥”。
姜至扶在宛寧肩上的手下意識收緊了些。
門內的人跨步走出,一步,一步,宛寧止不住張皇。
直到徹底站在了城外的燈籠下,光影照進那雙漆黑的鳳目,猶如無邊無際的深淵,驚為天人的那張臉上是寒徹心扉的冰霜。
所有人都後退低頭,抬手行了軍禮:“參見公爺!”